高进宝将装满热水的暖水壶放到桌上,又急忙用手掏着裤子[kou]袋，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丢在一旁的桌面。

  方顺良动了动唇,询问的话在顺着肖卓视线看见高进宝后顿住，他皱起眉问道：“进宝,你裤子怎么湿成这样？”

  高进宝右边裤子洇湿一大片,水痕从大腿处逐渐蔓延至膝盖,他两只手抓了抓右腿的裤子,拧了两圈,挤出几滴水。

  “刚才打水人太多了,黄哥被人撞了下，不小心把水泼我身上了。”高进宝一边攥着裤子一边回道。

  方顺良闻言立马走到跟前，提起高进宝的裤脚就要往上捋，眉头皱的更深：“是开水吗？有没有烫伤？”

  王有志也踱了两步望过来：“不是热水吧？不然进宝在外面能没嗷嗷两声？”

  高进宝任由方顺良扯着他的裤子，龇牙笑道：“是温水,没烫伤，就是裤子搞湿了。”

  方顺良这才松开手直起腰,右手食指点了点高进宝：“话也不说清楚！”

  “这个......”肖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此时正站在高进宝侧后方,手里拿着一个折起的平安符纸，语气微沉问道：“平安符你怎么会有？”

  “这个啊！之前璃姐给的。”高进宝回道。

  肖卓眉心微凝，看着高进宝又询问道：“你说是苏璃送的？”

  高进宝看肖卓神[se]，感觉有些奇怪,点头回应：“嗯,不知道有没有浸到水，下次还是得放在包里，不能放到裤子[kou]袋。”

  他伸手要从肖卓那里拿过平安符纸,但肖卓迟迟没有松开手，高进宝双眼不解地微微睁大，疑惑地看着肖卓。

  方顺良见肖卓一直拧着眉心望着手里的东西，面上快速闪过尴尬又落寞的神[se]，他看的满头问号，在一旁[cha]话问道：“咋了？不就是张平安符吗？这个东西有问题？”

  肖卓视线从平安符纸转向高进宝，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问出[kou]，声音微涩道：“你最近过生[ri]？”

  “啊？”高进宝困惑。

  “我记得进宝是正月的吧？”王有志走过来倒了杯热水说道。

  肖卓抬起右手，将拇指与食指之间捏着的平安符纸递到高进宝眼前：“那她为什么送你这个？”

  高进宝挠头，不确定问道：“这个有什么讲究吗？必须得生[ri]送？我记得璃姐当时也没说啊！”

  他面向方顺良：“师父，你记得吗？”

  “啥啊！”方顺良满脸无语，指着肖卓的右手，说道：“这不就是普通的平安符吗？哪有啥生[ri]不生[ri]的讲究，那丫头分的时候不就说让大家平安嘛！”

  “分？”肖卓抓住字眼重复。

  “对啊！”方顺良点头，然后走回办公桌，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和高进宝一样的平安符纸，说道：“她每个人都分了一个。”

  随后又跟着吐槽道：“啧，这丫头，好歹喝过洋墨水的人，竟然还信这个东西，非得给大家搞个这。”

  王有志将茶缸盖好，悠悠笑道：“你不信，那你当时别接啊！”

  方顺良轻哼一声：“我那是怕不收，她搁那哭鼻子。”

  “师父，那你是想多了，你不收璃姐也不会哭鼻子的，更何况你当时不是接的挺快的吗？”高进宝真诚发问。

  王有志大笑：“岂止是接得快，最后还多要了一个。”

  方顺良脸[se]微囧，对着两人翻了翻白眼，拖开凳子坐下来。

  苏璃之前给二队其他人送平安符纸，方顺良见最后还多出一个，便向她讨了过来，回家便让自家媳妇贴身带着。

  他媳妇预产期就在这个月底，如今肚子已经很大了，平[ri]行动都有些吃力，方顺良工作原因又不能时时在家里看着她，虽然不知道这平安符有没有用，但多少是个心里安慰，所以拿到当晚就让媳妇缝了个布包戴在身上，随身携带着。

  肖卓这时算是完全搞清了状况，他愕然问道：“你们都有？”

  高进宝这才从肖卓手里[chou]出平安符纸，垂眼将符纸捋平，点头回：“对啊。”

  肖卓看向王有志时，他正用搪瓷杯盖撇着水杯上面的茶叶，对上肖卓的目光同样点了点头。

  肖卓又回身望向窗边坐着的刘明，还没有所询问，刘明已经伸手从黑[se]手包里拿出平安符纸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点了两下，才抬头看向肖卓。

  方顺良瞅着肖卓惊讶过后，越来越难看的脸[se]，眼睛转了几瞬，挑眉问道：“肖队咋了？苏璃那丫头没送你一个？”

  王有志也看过来：“不应该吧？我记得小苏说给过你了啊？”

  肖卓因为肖母、肖婉过来，前段时间休了几次假，所以苏璃送几人平安符的时候，肖卓并不在现场。

  不过王有志当时问过一嘴，因为分到最后苏璃手里还剩下一个，他以为是留给肖卓的，所以方顺良讨平安符时他特意询问了苏璃，确认已经给过肖卓后，王有志才没拦着方顺良。

  “嗯，她给我了。”肖卓垂着眼片刻，才轻声回道。

  他面[se]已经恢复正常，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随后拿起桌上的卷宗翻看了起来。

  王有志几人心底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见肖卓已经开始工作，便也不再细想，各自都忙碌起手头上的工作。

  半晌后，当众人都进入工作状态，肖卓才停下翻阅卷宗，他眼睫低垂，右手摩挲着文件，食指指腹在纸张侧面缓慢划动，轻微的割磨感，不痛不[yang]。

  他抿了抿唇，抬手很快地将脖子上挂着的铁牌摘下，握在手心，眼底浮起一缕黯然之[se]，随后扯了扯嘴角，拉开[chou]屉，将铁牌放了进去。

  “都这个点了小苏怎么还没到？她平时不会这么晚啊！”王有志看向墙上的挂钟，稀奇说道。

  “她早上打过电话了，有事要晚点到。”刘明来的最早，接到了苏璃的电话。

  “有说啥事吗？”

  刘明摇头，表示不清楚。

  王有志随即将视线移向肖卓：“肖队知道吗？”

  他话刚落下，方顺良就说道：“他俩住得那么近，楼上楼下的，肯定知道啊！”

  肖卓闻言点了点头：“大概是她表妹的事情。”

  几人听到不是苏璃出了什么问题，也就不再谈论。

  王有志起身收拾着手包里的东西：“那就先不等她了，肖队你陪我出去一趟吧！”

  “好。”肖卓应了一声，将卷宗装好，重新放回[chou]屉里，打开[chou]屉的瞬间手一顿，又看到放在里面的银[se]铁牌。

  王有志拿着手包走到门前，见肖卓还没有跟上来，回身看到他半天不动，催促道：“咋了？时间不早了。”

  “这就来！”肖卓加快动作，将[chou]屉合上，快走几步跟上王有志，和他一起离开了二队办公室。

  只是即将消失在门前时，高进宝看到他裤子[kou]袋外隐隐垂着半根细细的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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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璃将车停在小区不远处路边，随后下车走向早茶摊，准备打包些食物让祁蓉在车上吃。

  两人昨晚聊得比较晚，早上不可避免的都起迟了，为了把祁蓉赶在上课前送到学校，只能打包些点心让她在路上凑合一下了。

  祁蓉没有下车，她摇下车窗，先是双手[jiao]叠趴在车窗框上，然后下巴抵着胳膊无聊地四处张望着。

  没多久她的目光就被一道瘦瘦高高的身影所吸引，这道身影夹杂在几位挎着菜篮往回走的阿姨之间。

  他扶着车把手，艰难地推着自行车，后座垂着两个编织袋，袋子有些破旧，能看到里面装的是菜。

  自行车把手处也挂了两个袋子，看着重量不轻，所以他行走间略微摇晃。

  祁蓉的视线从自行车转向推车的男生，他穿着老旧发黄的短褂，下身的裤子和短褂一样不是特别合身，裤脚处被他卷了几道挂在膝盖下方，两根瘦弱的腿在裤筒里晃[dang]。

  他太瘦了！即使不是穿着这样不合身的衣服，祁蓉还是觉得这人很瘦，比她班里很多男生都要瘦。

  大概是祁蓉盯着看的时间有些久，男生垂着的眼忽然抬起，眼神凌厉地对上祁蓉的视线。

  随后两人皆是一怔，祁蓉被他带着攻击[xing]的目光看的轻微发怵，男生也没想到看他的人是昨天在饭馆门[kou]见过的女生，怔愣片刻后又低下头继续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他经过早茶摊，就要越过苏璃车的时候，自行车后座的一个编织袋突然脱落，一些蔬菜滚了出来，尤其是土豆，散落一地。

  男生呆住几秒，之后立马将自行车支好，提了两下编织袋，然后蹲下身捡拾起散落的蔬菜。

  “给你！”

  男生蹲在地上，发愣地看着递到面前的土豆，还有捧着土豆的白皙双手。

  祁蓉将土豆往前递了递，手腕处红绳挂着的金[se]挂坠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给你啊！”

  见他还没有接过，祁蓉又看向男生身后的编织袋，询问道：“放那袋子里就可以了吧？”

  问完后她就要直起身走向编织袋，男生回神赶忙站起：“给...给我，就行。”他磕磕巴巴说道，声音微低，却意外干净好听。

  “好。”祁蓉将土豆都递给了他，之后又弯腰继续帮忙捡拾着蔬菜。

  男生从侧面看到她圆润的耳垂，立马移开视线，目光滑过她穿着整齐的校服，最后落在她脚上白净的球鞋。

  他眼神晦涩，退后半步，试图将自己穿着黑[se]开线布鞋的双脚遮掩在编织袋后面。

  “小蓉，走了！”苏璃提着早茶摊买的食物，站在不远处车边喊道。

  “好，来了。”祁蓉将最后一个土豆递给男生，之后转身向苏璃跑去。

  苏璃认出了男生，对他点了点头，带着祁蓉上车，启动车子后离开了这里。

  苏璃一边开车一边问着：“刚刚怎么回事？”

  祁蓉吃了一个锅贴，被烫的哈了几[kou]气，含糊不清道：“他买的菜掉了，帮忙捡了一下。”

  她又从油纸包里捻起一个锅贴，吹了几[kou]递到苏璃嘴边，等苏璃吃下去，祁蓉才问道：“姐你认识他吗？我看你和他点头来着。”

  “嗯，他是小区门[kou]饭馆的小工，见过几次。”苏璃回完，又说道：“我会给家里打个电话，下午赵叔接你放学，回家后和舅妈好好说话，不要再吵架了。”

  祁蓉鼻子微皱，偷偷地瞟了苏璃好几眼。

  苏璃无奈道：“有话就说。”

  祁蓉也没有客气：“姐，你下午陪我一起回家吧！就别让赵叔接我了。”

  “我......”苏璃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kou]，祁蓉那边叽里咕噜求了一大堆。

  最后苏璃没办法，只好答应下午早点过去接她，然后送她回祁家。

  苏璃到市局比较晚，不用陪王有志出去，便帮着刘明处理了一个抢劫案，在外面待了大半天，之后又提前离开去接祁蓉，一整天忙下来没和肖卓打过照面。

  她接到祁蓉后驱车赶到祁家，两人刚下车就听到旁边院门外传来争吵的声音。

  苏璃驻足望去，看见一位身穿黑[se]T恤，挺着大啤酒肚，腰间的皮带都要被撑开的秃顶老男人被拦在顾家门外。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大着舌头，醉醺醺地开[kou]。

  拦着他的人没有让步，只是抬着手臂示意他离开。

  男人手点着院门上的牌子：“顾！你认识这字吗？这是顾！顾家！”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kou]：“我特么顾家人，你不让我进？”

  祁蓉翻了个白眼，牵着苏璃往院门走，轻声吐槽道：“这人真烦。”

  “他是谁？”苏璃打开院门，和祁蓉走了进去，隔着院门还能听到门外男人的声音。

  “我不知道，时不时会过来闹一场，顾伯伯应该挺烦他的，都不让他进门。”

  苏璃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进屋后，陈云主动对祁蓉打了声招呼，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

  吃好饭苏璃就离开了祁家，此时天[se]已经暗下，开车路过顾家时，看到那位叫嚣的老男人还没有离开，她望了一眼，踩下油门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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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璃觉得肖卓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清楚，初始她因为那晚肖婉酒后胡言也别扭过几天，所以一时没有发现肖卓的异常。

  但从上次送祁蓉回祁家，已经过了近十天，苏璃意识到肖卓似乎还在躲着她，细想下来就有些奇怪了。

  这十来天虽然没有重案，但小案子一直没停，二队众人一直忙碌到今天才松了一[kou]气，也就是这两天闲下来，苏璃才突然觉察出反常。

  她琢磨了半天最近的事情，眉心微蹙看向肖卓，眼底满是困惑。

  “苏璃！”宋书雪趴在二队门框边对着苏璃招手。

  苏璃将思绪转开，起身向门边走去。

  肖卓感觉到苏璃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轻舒一[kou]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

  “怎么了？”

  “明天能休息不？”宋书雪问道。

  苏璃想了想：“应该可以。”

  “那明天休息，我们去爬山！”

  苏璃惊讶，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惦记着这个事情：“钟姐那......”

  “搞定了。”宋书雪下巴一扬：“可费了我一身劲。”

  宋书雪硬生生缠了钟柯快半个月，终于让她松了[kou]。

  苏璃嘴角[chou]了[chou]，被宋书雪的毅力所折服，失笑道：“行，明天几点？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二队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顿时众人的目光都移向座机电话。

  肖卓离电话最近，起身拿过听筒，听了片刻，面[se]微微沉下：“好的，我们现在过去。”

  宋书雪抓着苏璃胳膊的手一紧，脸上神[se]有些凌乱，低声道：“靠！不是吧！看这表情......”

  下一秒肖卓就看向众人，[jiao]代道：“收拾一下，3分钟后集合，去趟市医院。”

  “案子？”高进宝将手里最后一[kou]桃[su]塞进嘴里，不确定问道。

  肖卓沉吟片刻，唇角微抿：“可能，先去看下。”

  可能？苏璃听到这个词眉梢微扬，都已经打电话到这里，为什么要说可能是案子？

  众人已经开始收拾着东西，她也没再纠结，走回办公桌前拿起挎包就跟着二队人往外走。

  苏璃路过门[kou]时，看着倚着门框的宋书雪，迎着她怨念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书雪扁了扁嘴，长叹一声，对着苏璃摆手，示意她赶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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