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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又一年


部队发下来的年礼比中秋那会丰富不少,有米有面,有油有[rou],程蔓一个人都拿不了,中午晚上各拿了一半回去。

  妇联也有发给员工的节礼,是糖果糕点和罐头。

  这年头罐头是好东西,价格贵不说,平时都是要凭票买的。妇联发下来的有两大罐,每罐连水带果[rou]接近两斤,[kou]味有两种,黄桃和橘子。

  等年礼发完,妇联也就放假了。

  隔天是[chun]节,陆平洲不休息,但也不用那么早去单位,跟程蔓一起睡到七点多起床。

  临江[chun]节当天早饭没什么讲究,面条、米粉、包子馒头,只要有,吃什么都行。夫妻俩懒得折腾,下了锅面条了事。

  吃完早饭,陆平洲送程蔓回娘家。

  本来程蔓是打算自己回去的,她又不是不会骑自行车,但陆平洲说想送她,她就妥协了。

  临江已经出嫁的女儿,每逢节[ri]都要回去送节,两人前几天工作忙,[chou]不开身,就没回去。

  所以出门前程蔓把昨天发的猪[rou]、糕点都拿上了,罐头也拿了一样,或挂在车头,或装在车筐里。

  除了东西,程蔓还包了三个红包,最大的是给她爸妈的,两个小的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

  因为中午要吃年夜饭,所以夫妻俩出门时,王秋梅已经忙活起来,程亮也支了个油锅,坐在院子里炸圆子。

  油锅里菜籽油烧得沸腾,裹着萝卜的面粉团子一入油锅,便发出滋啦的声音,勾人的香味也随之飘出,吸引了一大圈小朋友。

  于是程亮只能边炸圆子,边用筷子驱赶面前的小屁孩:  “走走走,[kou]水都要滴油锅里了。”时不时再挟个不那么烫的圆子给程明,让他自己跟其他小朋友分。

  在客厅忙活的王秋梅拿碗时听到外面动静,走出来一看,就瞧见程亮在炸,身边一圈孩子在吃,气得她大骂一声“败家玩意”,并放下手里的活过去赶人。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菜籽油和面粉都是要票才能买到的好吧?

  她也是过年才舍得炸圆子,面粉兑水后也就一盆,自家人吃都不够,程亮倒好,边炸边分,忙活半上午,炸出来的圆子还没吃的多!

  程蔓和陆平洲到的时候,正碰上王秋梅训儿子,也就是今天过年,她言辞还算克制,只是态度挺凶。

  />程蔓先进门问:  "发生什么事了?"

  闺女女婿上门,王秋梅顿觉评理的来了,嚷嚷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她说的时候,程亮在旁边摸鼻子,顺带解释:  "我就是看他们馋得厉害……"

  他不辩解还好,一辩解王秋梅更有话说:  “馋得厉害你就给啊!这年头的孩子,谁嘴巴不馋?你看看别人给吃的不?大过年的,我也不是非要说你,可你分之前能不能想一想,咱们家这么多人,就炸这么点圆子,你分那么多出去,咱自家人咋办?"

  “二哥确实心软,没想到,大过年的算了吧,而且咱们又不是光吃圆子,”程蔓朝陆平洲伸手,他将自行车龙头挂着的五花[rou]拿下来递给她,她提着[rou]说,  “部队今年发的,肥[rou]相间,刚好做五花[rou],我们单位发了糕点和罐头,黄桃的,咱们这边不好买的。"

  临江常见的是橘子和梨罐头,黄桃罐头确实不多见,至少王秋梅到这年纪没吃过几次。

  其实王秋梅也没真发飙,就是不高兴,觉得二儿子忒大手大脚,可就像她闺女说的,大过年的,还是算了吧。

  能怎么办呢?

  这么大个人了,把他揍一顿?

  伤他脸面不说,过年挨揍多影响来年的运道。

  于是王秋梅嘱咐一句,别再给其他小孩分圆子了,便扬起笑脸招呼闺女女婿进屋。

  陆平洲把东西拿进客厅,却没坐下的意思,说道:  “我得去趟军营,该走了。”

  王秋梅想到女婿要值班,没留他,跟程蔓一起把人送到门[kou],并叮嘱他中午早点回来。陆平洲应了声,跨上自行车便挥挥手走了。

  陆平洲前脚刚走,后脚程进夫妻就抱着小儿子过来了,见到程蔓,两人笑着打了声招呼,罗文欣看着职工院大门的方向问:  “平洲怎么直接走了?不吃年夜饭啊?”

  "他过年要值班,中午再过来。”程蔓回答完,走到两人面前戳了戳程旭[rou]乎乎的脸问,  "他今天不用睡觉?"

  被戳的小家伙眼睛睁大,嘴巴咧开,被衣袖裹住的两只小手胡乱挥舞着,看得出心情很不错。罗文欣笑着说:  “睡醒了过来的。”

  说着话,几人进了院子,程进左右看了看问:  "

  明明呢?"

  "刚才带了帮孩子围着老二,被我赶出去了。"王秋梅猜测道,  "估计是去哪里玩了。"都是自家人,王秋梅不会花时间招呼,进院后跟他们说了声就进屋了,程蔓见了忙跟上去帮忙。从怀孕到生产,罗文欣过了半年过饭来张[kou]衣来伸手的好[ri]子,这会是不太愿意去帮忙的。

  但她也知道今非昔比,以前家里三兄妹,她男人最有出息,他们夫妻挣钱最多。而现在,程蔓嫁得好,程亮考上了大专,以后都有光明的未来。

  原本她还琢磨着,程亮上学后没有收入来源,说不定要伸手找父母要钱。如果他伸手,她和程进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直到上次儿子满月酒,罗文欣才知道原来在职考大学,读书后是能继续领工资的。松[kou]气之余,罗文欣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她该让程进也去参加高考。

  但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很快罗文欣就清醒了,觉得程进还是不考大学比较好。

  招收工农兵大学生的那些年里,不说经常,确实时不时有这样的传闻,下乡知青在乡下结婚后得到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大学毕业后却抛妻弃子。

  虽然罗文欣相信程进不是那样的人,但她不敢赌。

  话说回来,在得知程亮上大学能继续领工资后,罗文欣心里最大的烦恼就消失了,所以她现在很愿意跟小姑子小叔子搞好关系。

  小姑子不用说,男人是部队军官,前途光明。

  小叔子学的是什么机械工程,具体干嘛的罗文欣不懂,但她听说过,他大专毕业后,最差也能进机械厂当个技术员。

  罗文欣嫁到机械厂职工院那么多年,自然知道技术员是干嘛的。

  他们虽然也在车间干活,但也算干部了,工资高,有能力的晋升还非常快。兄弟俩别看现在是程进工资更高,以后他说不定得靠弟弟拉拔。

  但她是大嫂,不可能跟小叔子走太近,小姑子呢跟婆婆关系又好,所以罗文欣想明白后,制定的方针是好好表现,讨好婆婆。

  因此,虽然心里不怎么愿意干活,但进院子后罗文欣还是把小儿子[jiao]给了丈夫,自己则进了客厅帮忙。

  王秋梅觉得挺稀奇,却没阻止罗文欣帮忙。

  那么一大桌年夜饭,她一个人忙活中午真不一定能吃上

  饭,多个人搭把手总是好的。忙活间,罗文欣又想起程蔓考大学的事,想问又有点不敢问。程蔓察觉到她的[yu]言又止,却没有善解人意地开[kou],让她畅所[yu]言。

  罗文欣这人吧,说很坏不至于,但有些小心思确实烦人,有时候说话也不太中听。平时听了不中听的话也就算了,心情好不一定搭理,心情不好可以怼回去,可大过年的,发生[kou]角总归不好。

  就让她憋着吧。

  程蔓心里想着,坦然忙自己的事。

  虽然到最后,罗文欣也没敢出声问程蔓,但在她去厨房时,压低声音问了王秋梅:“妈,蔓蔓她……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正在腌[rou]的王秋梅顿住,她还没问闺女这件事。

  不是忘了,而是有点怕,收到了通知书还好,万一没收到……王秋梅低声道:  "“这事你别管,也别在她面前说。"

  看到王秋梅严肃的表情,罗文欣觉得八成是没考上,轻轻地哦了声说:  “我知道了。”

  王秋梅想找个时机问程蔓,这个时机最好还是年后,大过年的问出坏消息,大家吃起年夜饭都没心情。

  因为迟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王秋梅对闺女考大学这事开始信心不足,但程亮对程蔓很有信心,他从不觉得她考不上临江大学。

  所以在打听程蔓有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这件事上,程亮没有像亲妈那样斟酌着挑时间,炸好圆子回到客厅,见只有程蔓一个人在,就直接问了出来。

  程蔓听后愣了下,过了会才想起来自己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一直没回来,家里人都还不知道她考上了,便笑了笑说:  "收到了。"

  "临江大学?"

  "嗯。"

  程亮激动地抬高声音:  “我就知道你能行!”

  站在门[kou]搭起来的简易厨房炒菜的王秋梅听到动静,走出来大声问:  "怎么了?"

  程亮大步走出去,眉眼带笑,声音不小:"蔓蔓考上了!临江大学!"

  "豁!"

  发出声音的不止王秋梅,还有其他几家在院子里忙活的人,所有人朝程家聚拢,兴奋又克制地问

  :  "蔓蔓考上了啥学校?"

  不等程亮开[kou],就有人回答说:  "临江大学,咱们省最好的学校!"

  "录取通知书收到了?"这是王秋梅问的。

  程亮嗯了声说:  "小旭满月酒第二天就收到了。"

  王秋梅这才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醒过来:“我闺女考上了!还是临江大学?哎呦我们老程家是不是要发达了?"

  “那必须是啊!”程家隔壁的邻居说道,  "一个大学生,一个大专生,咱职工院这么多户,就找

  不出第二家孩子比你家更有出息的!"

  这话一出,满院附和声。

  附和的同时,大家心里也有点羡慕嫉妒,大家都在职工院里住着,怎么就程家风水这么好,孩子这么有出息呢?

  人群中站着的罗文欣神[se]怔愣,刚才她还觉得程蔓没考上,所以王秋梅才那个态度。现在想想,王秋梅怕也是担心程蔓没考上,怕问了闺女难过,才让她别提的。

  而她们都想错了,程家祖坟还真开了光,程蔓也真考上了。

  罗文欣心里有些羡慕,也有点酸涩,不过她转念一想,小姑子考上了也不是坏事,以后她跟程亮发达了,他们家总能沾沾光。

  因为程蔓考上,二十七号院很是热闹了一会,消息也跟长了脚一样,飞快传遍了职工院。

  于是这个[chun]节,除了王秋梅夫妻乐得不行,其他当大家长的,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尤其是看着自家孩子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再想想程家那俩兄妹,就忍不住叹气。

  这人跟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十二点左右,陆平洲过来了。

  在外面玩的程明第一个看到他,喊了声姑父后就跑回家报信。王秋梅听到后,赶忙指使程亮去放鞭炮,罗文欣则抱着孩子回了主卧,怕他听到要哭闹。

  进门第一件事是摘军帽,然后围巾、手套全部摘掉。

  围巾手套都是程蔓给他买的,西北风刮着刺骨,买了他上下班用。将摘下的物件放进程蔓房间,陆平洲出来时鞭炮已经放好,程明跟在程亮身边,蹦蹦跳跳地进来,嘴里嚷着:  “过年咯!过年咯!"

  客

  厅里已经支上桌子,但不是以往常见的那张,桌子是新打的,只是更高一些,也更大,刷着红[se]的油漆,看起来很喜庆。

  桌上摆满了菜,[ji]鸭鱼[rou]都很齐全,素菜有用猪油渣炒的菜薹和嫩包菜。

  临江的菜薹是一绝,尤其是红菜苔,搁一点猪油渣,炒出来后又香又软,入嘴还有丝丝甜味。本地人家,冬天餐桌上少不了这盘菜,基本能从十一二月吃到过年后。中间是是排骨藕汤,其中藕买的是本地粉藕,煮出来的汤[se]泽微红,很清甜。

  位置是按照家庭坐的,王秋梅夫妻并排坐在伟人像下面,左边是程进和罗文欣,后者怀里抱着小儿子,右边是程亮和程明,程蔓和陆平洲坐在王秋梅他们对面。

  坐下后,大人每人一杯酒,男人喝的都是白酒,王秋梅和程蔓杯子里是啤酒,罗文欣要看孩子,不能喝,杯子里装了杯白水。

  程明则得到了一瓶汽水,但他没敢偷偷喝,而是先询问爸妈。

  虽然程进听进去了母亲的劝告,保证老二出生后会一碗水端平,花更多时间关心程明。但等程旭出生,他才知道说到做到没那么容易。

  恢复高考这件事,他本以为自己没关系,直到后来车间里学历能力都相对出众的人接二连三决定参加高考,他才发现他的机会来了。

  为了挣表现,程进这段时间干活非常卖力,晚上要加班,他总是第一个响应。

  而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高考生们紧张等待着他们的通知书时,程进也得到了组长的[kou]头承诺,年后对方职位空下来会向领导推荐他。

  为了升职,罗文欣生孩子他才请了三天假,月子期间他也时常加班。

  下班回到家,他又要帮着带小儿子,罗文欣出月子后正好要放过年假,可以一直休到年后。所以这段时间里,孩子都是罗文欣自己带,不过白天王秋梅会过来照顾他们娘俩,晚上伺候他们的人就换成了程进。

  那段时间里,程进可以说忙得团团转,实在没多少时间分给程明。

  罗文欣也差不多,儿子还是在乎的,但确实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将全部[jing]力放在程明身上。

  别说全部,一半都够呛。

  只是十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程明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习惯了这样的落差,所以弟弟出生后他没有之前那么难过。

  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他变得更懂事听话了。

  就像喝这瓶汽水,以前买汽水回来,就算长辈们不让他喝,他嘴馋了也会想办法偷着喝。不像现在,喝之前会特意问爸爸妈妈的意见。

  王秋梅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kou]气。但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安慰自己慢慢来吧。

  程树伟是男人,心思没那么细,没有察觉到妻子叹气,端起酒杯发表讲话道:  “过去的一年里,我们家发生了发生了很多喜事,首先是老大夫妻生了小旭,加了多了个人[kou],其次是老二和蔓蔓,都考上了大学……"

  说了近三分钟,程树伟举起酒杯说:  “来,咱们大家一起干一杯,希望以后咱们家能蒸蒸[ri]上,越过越好!"

  “越过越好。”年轻一辈纷纷附和,碰杯喝酒。

  喝完酒,年夜饭就开始了。

  因为吃完陆平洲还要回军营,后面就没再喝酒,倒是程进程亮兄弟,被父亲拉着灌下好几杯白酒,最后饭没吃几[kou],人就喝趴下了。

  跟陆平洲一起把三人送回房间躺着,坐下来后王秋梅忍不住抱怨道:  “年年都这样,我都懒得说他!"

  程蔓笑道:“爸心里高兴嘛!”王秋梅轻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年夜饭吃到末尾,王秋梅拿出两个红包,程明程旭一人一个,前者红包给到他手里,后者已经睡着,红包给了罗文欣。

  给了红包,王秋梅特意叮嘱:"明明翻过年就六岁了,可以自己管钱了。"

  因为收到红包,而脸上带笑的罗文欣顿住,看一眼程明说:  “我是怕他年纪小,乱用钱。”

  虽然他们是普通人家,过年给孩子的压岁钱不会太高,一般是五块钱。可五块也是钱啊,够她十天伙食费了,哪敢让孩子捏着。

  王秋梅没说话,转头问程明:  “明明,红包里面的钱你会乱花吗?”

  有去年的经验在,程明可太明白妈妈的意思了,也知道[nai][nai]在帮他争取,捂住红包直摇头:"不会,我要自己存起来!"

  罗文欣还想说什么,但刚张[kou]怀里睡得好好的程旭就哇地哭出了声,赶忙抱着孩子哄起来。王秋梅一锤定音道:“就这么定了,今年的压岁钱让明明自己存起来,如果花的合情合理,以后

  压岁钱就由他自己管,乱用了以后就没有压岁钱,怎么样?”最后是问程明的。

  程明小[ji]啄米似的点头,眼睛亮亮的:  "嗯!我一定会好好存压岁钱!"

  罗文欣虽然不太愿意,但不敢明着跟婆婆作对,随着老二老三有出息,她这婆婆也越来越强势了。

  思索过后,罗文欣含糊应下,打算回家后再找程明索要红包。

  只是念头刚闪过,罗文欣就听王秋梅说:"如果回去以后,你爸妈让你把红包[jiao]出来,你就跟[nai][nai]说,[nai][nai]帮你要。"

  程明闻言,满脸惊喜地应道:  "嗯嗯嗯!"

  罗文欣:  "……"

  王秋梅发完红包,就轮到了程蔓,她也给两个孩子各发了个红包,笑道:  “这红包也给你存着。"

  程明晕晕乎乎,又高兴得不行,他这是要发了啊!

  吃完饭,陆平洲就回军营了,再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当时程家人正在打麻将。

  程蔓麻将技术一般,晚上运道也不怎么好,不到两小时就输了五块多,这还是因为他们打得比较小,是一分钱的。

  输了一晚上,程蔓人都麻了,看到陆平洲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把他按到牌桌前,让他替自己玩几把。

  输赢无所谓,只要输的人不是她。

  显然陆平洲牌技不错,今晚运气也旺,缺什么摸什么,两小时过去,不但程蔓输的五块钱被赢了回来,还倒赚十块。

  同样赢钱的还有王秋梅。

  陆平洲情商高,知道跟媳妇娘家人打牌,其他人都好,岳母大人必须哄好,所以在他上场的两小时里,没少给王秋梅喂牌。

  喂牌这个事吧,很难做得很隐秘,所以牌桌上其他两人都发现了,程亮率先提出异议,程进迅速跟上,强烈谴责陆平洲的行为。

  但谴责无用,陆平洲还没被两人唬住,两人就先被王秋梅同志给镇压了:“我生你们养你们那么多年,过年赢你们点钱怎么了!小陆你别管他们,咱继续!"

  岳母发话,陆平洲焉敢不从。最后王秋梅同志嬴了二十一,程进程亮兄弟大出血,一人输了二十左右。

  程亮手握存款,又是孤

  家寡人一个,不太在乎这二十块钱,程进也还好,跟家里人玩牌他没那么抠门,但罗文欣很[rou]疼。

  二十啊。

  今天两个孩子收到的压岁钱也才这个数,其中程明的还不给她管。于是十点刚过,罗文欣就借[kou]孩子困了,喊程进回去。程进扭头一看困得直点头的程明,再看看媳妇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儿子,只好提出回去。

  打麻将就是这样,越打瘾越大,可要是平时没那么爱打麻将的人,玩了几小时牌中断后又会觉得疲惫,王秋梅就是这样。

  所以程进一家四[kou]离开后,牌局自然而然就散了。

  但他们没回去休息,而是坐在客厅里聊天,期间程蔓将红包拿出来,说是给王秋梅夫妻的节礼。王秋梅夫妻本来不想收,但程蔓和陆平洲坚持,只好接了红包。

  程亮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挠头问:  “我是不是也该去准备个红包。”

  "给不给都行。"王秋梅说道,她是真不在意这个。

  当然,闺女女婿愿意孝顺他们老两[kou],她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程亮不傻,哪看不出爹妈的高兴,回去拿了四十块钱,王秋梅夫妻一人二十。

  这数目刚好,对他存款来说不算多,拿出来没太大压力,王秋梅收红包也不会有压力。但以他的工资,这数目也不算少,能体现孝心了。

  给过红包,五人就散了,各回各的房间。

  进屋后,程蔓率先脱衣服上床,陆平洲跟着坐到床边,床上床下到处摸着,像是在找东西。程蔓见了,疑惑问出声。

  陆平洲顺势说道:“找到了,是这个。”将红包送到程蔓面前。

  程蔓不自觉翘起唇角,却明知故问:  "这是什么?"

  "红包,我攒了好几个月。"陆平洲说道。

  他穷啊,一个月零花钱就二十,后来好不容易涨到三十,又被他作死惹恼媳妇降下去了。

  虽然他在军营吃团里食堂,在家吃家属院食堂,都不需要他出钱。衣服不是部队发,就是媳妇给买,他不[chou]烟,也不酗酒,看起来没什么大的开销。

  二十块钱也不算少,那些国营厂的学徒工一个月才十几,每个月都能攒点钱。

  可陆平洲是成年人,有[jiao]际

  的,隔三差五要跟战友聚一聚,轮流请客吃饭,多的不说,一个月总要轮到一次。

  他跟程蔓出去逛街看电影,也不总是程蔓给钱,电影票汽水钱,常常他自己出了。他还会往家里买吃的,偶尔添零碎的生活物品时先给了钱,也不会找程蔓报销。

  七七八八的,二十块钱够他用,但想存钱是真不容易。所以这个红包,他攒得挺辛苦。

  不过陆平洲包这个红包不是为了诉苦涨零花钱,只是想让程蔓高兴,去年收红包的时候,她就挺高兴的。

  陆平洲说道:  “过完年,你就是大学生了,咱们家的规矩,上学的都有红包拿,希望你来年能顺顺利利,家庭幸福美满,夫妻甜甜蜜蜜。"

  程蔓觉得,陆平洲把“你”,换成“我们”可能更合适,听听这祝福语,句句没有带自己,句句都有自己的身影。

  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程蔓收起红包,笑眯眯说道:“谢谢陆同志的红包,虽然你不是大学生,我也没给你准备红包,但看在你今年表现好的份上,以后零花钱给你涨回三十,希望明年你能给我包个更大的红包。"

  听起来好像是涨了零花钱,但仔细一想又可能没有,毕竟年底要包大红包,陆平洲不免陷入沉思。

  "另外……"

  程蔓扑进陆平洲怀里,将他压倒在床上,继续说道:“希望来年,不,是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能顺顺利利,甜甜蜜蜜,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仰面倒在床上的陆平洲,直直看着程蔓乌黑明亮,充满期待的双眼,伸手揽住她的腰,微笑夸道:  “我媳妇真有文采,成语用得真顺。”

  话是好话,只是两句话连着说入耳总有点不对味,程蔓拿不准问: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必须是夸你。”陆平洲毫不犹豫,又补充道,  “我绝对没有说你省事的意思。"

  味更浓了。

  程蔓眯起眼睛,戳着陆平洲胸膛问:  “你是不是又不想涨零花钱了?”

  陆平洲顿住,三秒不到,火速滑跪:  “我错了。”明年他还得继续发红包,零花钱可不能再降回去。

  唉,他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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