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强光照射下，他只能隐隐看到四五个端着冲锋枪的人影。

  如今楚宇轩几人已经打草惊蛇，防弹衣也挡不住步枪，他知道，自己是难逃一死了，也不做过多挣扎，更不再试图狡辩妄求一线生机，认命似的紧紧闭上了眼。

  哪料，就在一名枪手要扣动扳机时，变故再生——

  站在最后面的枪手猛地抬枪，几乎是在一秒之内点射了四枪，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其余四人。

  李彬被枪声惊的大吼大叫，可并没感觉到如何疼痛，反倒听见一阵有人摔倒的杂乱声音，狐疑地一睁眼，便看到仅剩的那名枪手两步跨到了他身前，同时取下了头盔，笑道：“彬哥，受苦了！”

  李彬一瞬间热泪盈眶，哇哇哭喊道：“大先生，你终于来了！……我都以为我死定了啊！……妈妈哎，我都尿裤子了！”

  楚宇轩哭笑不得，一把将他拽了起来，顺手把头盔扣在了他的脑袋上：“没事吧？”

  李彬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不尽的心酸委屈：“那个死猪头他打我！拿铁链子把我往死了打啊！还崩了我一枪呢！我的一根肋骨大概是断了啊！……”

  听着李彬滔滔不绝地诉苦，楚宇轩难免愧疚。

  但眼下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捡起一把枪递给了李彬，道：“跟紧我，我想办法先把你送出去。”

  说着，脱掉天极会的军装，按了下耳麦：“老三老五，找机会冲进来！小青，你在外面守着，不能放走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如今，天极会已经发现有人混进来了，肯定会确认每个枪手的身份，穿他们的衣服也没什么作用，相反，搞不好还会被小青当作天极会的人给狙掉。

  李彬狠狠咽了口唾沫，怕归怕，可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哪有苟且偷生的道理？便说道：“大先生，我不走，我要跟你并肩作战！虽然我不比你们厉害，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啊！”

  楚宇轩是真的不想再把李彬卷入危险之中，不假思索地摆了摆手，刚要说话，上面楼梯口的铁门忽地被人推开。

  李彬还没有反应过来，楚宇轩便已然开了枪，同时冲他喊道：“往下面跑！”

  二楼，老四已经杀红了眼。

  一开始，天极会的枪手们全副武装，雄赳赳气昂昂出来围剿他，结果被两颗闪光弹爆的头晕目眩。

  不等他们的听觉视觉恢复，脚下又爆了两颗烟雾弹，以及一颗手雷。

  把身上能扔的家伙都扔了，老四便借助着热成像夜视仪，开始了自己的猎杀时刻。

  浓烟之中，枪手们的夜视仪形同虚设，活靶子一般只有挨枪子的份儿，不得不就近找掩体，一边戒备一边往后撤，想尽快脱离烟雾区域。

  说到底，热武器时代，拼的就是先进，落后，只有挨打的份。

  烟雾之中，枪声不绝于耳。

  一番交火后，仅仅只有六名枪手从浓烟之中脱身。

  可那杀神又怎会给他们留活路？

  不等枪手们调整状态，便影影绰绰看到一个人影从浓烟之中掠出！

  老四手中的弯刀就近抹掉一人的脖子，转身的工夫又连开三枪，两枪打胸一枪打头，撂倒一人的同时，脚下的步子丝毫未停，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快速开枪。

  电光火石之间，又有一名枪手被击毙，余下三人早已慌乱不堪，手指死死扣着扳机，朝着那杀人机器的方向不停扫射，枪火在黑暗中尤为耀眼，似是罪恶的深渊之中、绽放开的一串串花朵。

  老四暂避锋芒的同时，闪转腾挪，神出鬼没，出其不意地从三人侧面冲了出来，两枪干掉一人后，枪里刚好没了子弹，便向前跨出一步，握住一名枪手的枪，另一只手则甩出弯刀，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另一名枪手的喉咙，紧接着，腾出手来，拧断了最后一名枪手的脖子。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间，完全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多余动作。

  整个二楼的枪手已被清除干净，老四并不敢怠慢，拿回自己的弯刀，在尸体上擦了擦，继而瞥了眼方才被一颗流弹击中的右臂，感觉不到疼似的，面无表情，任由着伤口处的鲜血流淌，淡定地换好弹夹后，在地上捡起一把ak，继续自己的狩猎之旅。

  另一边，楚宇轩和李彬边打边退，很快便退回到了阴暗的地下室中。

  复杂的环境，逼仄的过道，还没有光。

  楚宇轩的神经顿时紧绷，心理病隐隐开始作祟。

  虽然枪上安装了电筒，但在这般时刻开灯，无异于是给对方当活靶子。

  因此，楚宇轩只能强行忍耐着心理病，戴上夜视仪，继续向地下室深处退去，找到适宜的掩体后，几番交火，勉勉强强解决掉了所有追下来的人。

  李彬打完了一梭子子弹，愣是一枪都没打中，一边挫败着，一边又崇拜道：“大先生，你枪法可真……”

  话说到一半，李彬突然察觉到楚宇轩的呼吸似乎略微有些颤抖。

  “大先生，你中枪了？！”

  楚宇轩摇了摇头，四下环顾一番，道：“不能从前面的楼梯上去了，那边没什么掩体，其他枪手刚才听到枪声，肯定都支援过来了……跟紧我，注意别发出声音！”

  李彬的夜视仪有些落伍，画面一片墨绿，压根看不清楚宇轩有没有受伤，但也不敢多问什么，小心翼翼地跟在楚宇轩后面，向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楚宇轩的视线里，画面是灰白色，如是置身于清浅月光之下，要比李彬看到的画面清晰许多。

  周边的环境有些复杂，像是个偌大的杂物间，堆放着不少木箱子，以及一些旧家具。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作战姿态，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杂物之间。

  忽地，楚宇轩的余光瞥到一个人影在左侧不远处一扫而过，当即驻足，身子本能地往后一仰，将枪口对了过去。

  一时间，呼吸莫名粗重了起来。

  他刚才，似乎看到了那张在他心里埋下无限阴影的小丑面具！

  身后的李彬见状，忙转身跟楚宇轩背靠背，打起精神警戒。

  这一靠，也让他感觉到了楚宇轩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第一反应，便是楚宇轩刚才真的中枪了。要不然，堂堂一个土匪头子，还怕黑不成？

  正当他忍不住要问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变态的笑声：“好孩子，是你吗？哈哈哈……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了哟！”

  李彬顿时心下一凉，这个声音他不难听出，正是小丑！

  楚宇轩抖的愈加厉害起来，浑身冷汗直冒。

  短暂的死寂之后，小丑的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原来，我的乖孩子就是大先生啊！哈哈哈……你应该感谢，我对你的改造！”

  李彬战战兢兢，缩着脖子打量着四周，不敢擅自开枪。

  楚宇轩将掌心的汗水往身上擦了擦，视线死死盯着小丑发出声音的方向，呼吸越来越粗重。

  “喂！乖孩子，你是不是在找我呢？嗯？”小丑如幽灵一般，不停转换着方位，此刻又出现在了楚宇轩的右侧。

  “是不是、端不稳枪了？哈哈哈……”

  正在他狂笑之际，李彬眼睁睁看到楚宇轩哆哆嗦嗦地从后腰处摸出来一个“易拉罐”，朝着小丑发出笑声的方向扔了过去！

  下一刻，楚宇轩毫无预兆地将他的头捂在了怀里，自己也深深缩起了脑袋。

  两秒钟后……

  “嘭！”

  一声剧烈炸响，整个地下室瞬间亮如白昼！

  同时，传来小丑的一声哀嚎：“啊！！”

  闪光弹的高强度亮光持续了几近六秒钟左右，才渐渐趋于暗淡，周遭几个木箱子和一个旧沙发已被点燃。

  黑暗中的圣火，很快便驱散了楚宇轩心理的阴影。

  “喂，狗东西，忘了告诉你，我能活这么久，就是因为，我永远、不会在同一个弱点上、栽第二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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