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给乔乔的见面礼！”陆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陈秀丽看了陆月乔一眼，转过头来笑道：“这也太贵重了，乔乔不能收。”

  这一堆东西加起来要有小四百了，谁家送个见面礼这么大手大脚。

  事出反常必有妖，于[nai][nai]不在，陈秀丽就直接帮着陆月乔拒绝。

  陆老爷子既然送来了，就不会拿回去：“这些算什么？！要不是时间紧，我还得再添点，再贵重的东西，咱们乔乔也能用！”

  陈秀丽一时语塞，她很想对着陆老爷子说：你是乔乔什么人啊，就满[kou]咱们乔乔，也不问乔乔认不认识你。

  为了两家的[jiao]情，陈秀丽还是赔着笑：“陆老，乔乔是我们赵家的客人，她在这里住着什么都不缺，我们会给她最好的，这些您还是拿回去吧。您家三个孙女，给她们分一分正好。”

  陆丰这时也醒悟过来了，偷偷拽自家爷爷的衣摆，小声道：“爷爷，您这是干嘛啊？乔乔和你又不[shu]，怎么可能收？”

  陆老爷子瞪他一眼，这臭小子，不帮自己爷爷说话，还拖后腿！

  老人家轻咳两声，准备亮亮嗓子说话。

  就在这时，客厅对着的大门被打开，众人不由得抬头看去。

  只见赵家老爷子赵程背着手从外面进来，身上一套中山装，脚底踩着布鞋，一副遛弯回来的老大爷形象。

  身后的警卫员提着行李包，气喘吁吁地跟上。

  陈秀丽立即站起身来：“爸，您终于回来了！”

  老爷子去看战友，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总算是舍得回家了。

  赵老爷子同是行伍出身，但与陆老爷子这样“被[bi]上梁山”的土老帽不同，赵老是最早的一批大学生，当年参加过游行示威的，毕业后直接参加了革命，既会打仗，又有脑子。

  老爷子目光在客厅里一扫，看到家里多了个生面孔的小姑娘也没多问，直接看向陆老爷子：“老陆，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我孙……孙子陆丰新[jiao]的朋友。”陆老爷子险些说漏嘴。

  赵老和他打[jiao]道几十年，又有早年做情报工作的底子，一眼就看出陆老爷子的不同寻常之处。

  赵老没吭声，上前两步，瞥到满茶几的礼物。

  他顿了顿，对着陆老说：“走，咱俩去书房聊聊。”

  赵老爷子没管陆老答不答应，自己先往书房的方向走，陆老在原地踌躇许久，嘴里哼一声，终究是站起来跟了上去。

  留下陆丰和对面的陈秀丽和陆月乔大眼瞪小眼。

  *

  接近半个小时后，赵老和陆老前后脚从书房里出来，两人面[se]平静如常，仿佛在里面只是说了几句闲话。

  赵老爷子对着茶几一挥手：“老大家的，这是老陆给小朋友的见面礼，他特地带来的，你就帮着小朋友收了，反正不值个什么。”

  陈秀丽看了眼赵老，自家公公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很清楚，既然他说收，那就能收。

  “那我就替乔乔谢过陆老了，也是我们疏忽，乔乔来了这些天，还没带她出去置办过衣裳。”陈秀丽笑着道。

  其实这事儿陈秀丽曾和于[nai][nai]提过，被于[nai][nai]拒绝了，陆月乔也没心情出去逛。

  “那正好，”陆老爷子一摆手，“回头我送点布票鞋票过来，照着乔乔的喜好多添置点。”

  他还和陆月乔说：“乔乔啊，爷爷那儿还换了点外汇券，你带着去友谊商店，那里头衣服漂亮，和外头裁缝做的不一样。”

  陆月乔不知道外汇券是什么，不过一听就知道很难得，她摇头：“陆爷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

  陆爷爷有点急了：“爷爷就攒着给你呢……”

  “老陆！”赵老打断陆老的话，“行了行了，你这第一次登门就大包小包的，人家小朋友给你面子收下就不错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走吧走吧，先回家去。”赵老直接下逐客令，“有什么事儿以后慢慢说。”

  陆老没了声，脚在原地黏了两下，看到陆月乔对他露出的礼貌但又陌生的目光，一时也说不出话。

  “行吧，那我改天再来，你可别再赶我！”陆老对着赵老放下话，哼哼两声，招呼着陆丰一起走。

  陆丰全程震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爷爷叫自己，忙拔腿跟着出去。

  陆老爷子一行人离开，赵家只剩下客厅里的三人，至于陈婶，一直在厨房里没出来。

  赵老爷子[jing]利的目光停到陆月乔身上，想起方才在书房听到的，不禁感叹老陆这好运气。

  不管生不管养，白捡一这么大的漂亮孙女！

  思及小姑娘的父母，赵老心里也难免唏嘘。

  他坐了下来，问着陆月乔：“乔乔，听说你是陪[nai][nai]来京市治病的，你[nai][nai]现在身体怎么样啊？”

  说到这个，陆月乔脸上多了抹笑：“[nai][nai]的手术很成功，再休养十多天就能出院了。”

  赵老点点头，心想还有十多天，陆家就要闹一场了。

  这时陈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朝老爷子问了好，又跟陆月乔说：“乔乔，羊[rou]汤好了。”

  陆月乔“嗯”了声，对赵老爷子道：“赵爷爷，我要去给[nai][nai]送汤了，等回来再陪您聊。”

  “好啊，你先去吧，爷爷在家等你。”赵老很有气势地摆摆手。

  陆月乔笑了笑，转身去厨房，将羊[rou]汤倒进饭盒里，又收拾了自己的午饭，和陈婶一道出门。

  赵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姑娘消失在大门[kou]的身影，感慨一句：“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怎么就偏偏是老陆家的呢？

  陈秀丽在一旁拿眼瞅着，心想老爷子轻易不夸人，怎么才见小姑娘一面，就夸孝顺？难道老爷子是人家[nai][nai]有孙女送汤，心里不平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要不要提醒家里三个不省心的孩子，也给老爷子送一回温暖，让老爷子开开心？

  要是赵晏河他们知道自家老妈的想法，肯定要说与其煲汤讨爷爷开心，还不如在军事比武里拿个全区第一，老爷子准笑得合不拢嘴。

  *

  自从那天之后，陆老又来了赵家两次，送的东西也五花八门，多半是零食和衣裳，还有一台陆月乔很感兴趣的收音机。

  但陆月乔都没动，全部收到柜子顶上。

  去医院看[nai][nai]的时候，她和于[nai][nai]提起此事：“[nai][nai]，最近有个奇怪的老爷爷总来赵家，给我送了好多东西，我想还回去，那个爷爷怎么都不要。”

  于[nai][nai]面[se]平淡，似是早就知道此事，她道：“给了你你就收着，都是你该拿的。”

  陆月乔觉得这话里有内情，她凑到于[nai][nai]跟前，小声道：“[nai][nai]，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这孩子，[nai][nai]有什么瞒着你的，只是还没到你知道的时候。”于[nai][nai]笑道，又咳了两声。

  陆月乔连忙给她拍背顺气，听得于[nai][nai]讲：“等[nai][nai]出院了，就都告诉你，你先在赵家住着，别给人家添麻烦。”

  见[nai][nai]不松[kou]，陆月乔只好道：“我不问了，等[nai][nai]休养好了，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她收回手，坐到[nai][nai]身旁，极其依恋地靠在于[nai][nai]身上。

  “好，[nai][nai]都答应你！”于[nai][nai]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

  傍晚时分，陆月乔从医院里出来，如平[ri]一样走向路边的军用吉普，开车的是警卫员小何。

  陆月乔打开后座车门，突然发现后排已经坐着一个人。

  赵晏河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见声响后看过来，五官分明的面庞在车厢里半明半暗。

  “今天训练结束得早，来接你回家。”他道。

  他伸出手，似是要拉陆月乔上车，陆月乔连忙赶在那只手到跟前时爬上了后座，猛地一声将车门关上，紧贴着车门坐着，离赵晏河有一米远。

  车子发动了，陆月乔目不斜视，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

  在后座一片寂静之中，她好像听见赵晏河低笑了一声。

  “就这么怕我？”男人沉稳的嗓音响起。

  “不怕。”陆月乔抿抿唇，小脸紧绷。

  赵晏河又想笑了，嘴上喊着不怕，身体动作却不是这么说的。

  陆月乔也醒过神来，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大，主要是看到男主，她就会想到原剧情中女配的惨烈下场，天然地想要避开。

  “于[nai][nai]还好吗？这几天忙，没去看望老人家。”赵晏河似是开始闲聊。

  “医生说[nai][nai]恢复得不错，很快就能出院了。”

  “在家里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小何带话给我。”

  “姨姨很照顾我，陈婶也很好……对了，你、你知道陆爷爷吗？”

  陆月乔突然想到，她可以从赵晏河这里打听一点消息。

  赵晏河偏过目光，盯着陆月乔两秒，陆月乔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然后就听到男人说：“你叫我什么？”

  赵晏河没听漏的话，方才小姑娘根本就没喊他，只用个“你”代替，对着别人那么有礼貌，在他跟前连个称呼都不愿叫。

  “晏、晏哥。”陆月乔忙补上一句，眸子里带着怯，颤颤地望向男人，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赵晏河轻啧一声，回过头来，看着车子前方道：“陆爷爷和我爷爷是多年的老朋友，他老人家行事向来直接，也很疼爱小辈。陆爷爷送你什么你就收下，不然老人家会伤心的。”

  陆月乔咬着唇：“[nai][nai]也让我收，可是你们都不告诉我原因，把我当小孩看。”

  赵晏河真笑了一声，小姑娘才十四呢，当然是小孩子。

  于[nai][nai]拖着不告诉陆月乔，赵晏河也能猜出原因。

  在认亲这件事情上，陆爷爷当然是愿意的，而且会用心地补偿祖孙二人，但陆家还有其他儿子女儿呢，他们未必会欢迎于[nai][nai]和陆月乔。

  如今于[nai][nai]尚在医院，不可能让孙女独自去面对陌生的陆家人，只有等老人家身体状况稳定了，认亲这件事才会被提上[ri]程。

  不过想想，也没几天了。

  陆爷爷动静这么大，陆家人不可能一无所知。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内情，暂时不说破罢了。

  *

  大院这边，陆丰又一次帮爷爷往赵家送了东西，这次是稻香村的点心，整整四大包，他也得了半包桃[su]，省着能吃好些天。

  陆丰心情极好地跑回家，盘算着把桃[su]藏到哪儿，正好被黄巧莹堵在院门[kou]。

  “小丰，你这几天怎么总往赵家跑？手里还拎着东西，跟大娘说说，你去赵家干什么了？”

  陆丰早就得了爷爷的吩咐，除了送东西，半句话也不能说，哪怕是他爸妈在这也问不出来，何况是陆丰不太喜欢的黄巧莹，自然是敲不出实话来。

  “没什么，那是玲玲姐和小启让我帮忙带的，我就帮着跑跑路。”陆丰信[kou]胡诌，他相信赵家那两个肯定能帮他圆回来。

  黄巧莹不高兴：“你这孩子，怎么还骗大娘呢！赵家什么都不缺，用得着你捎带？小丰你就给大娘透个底，你爷爷究竟让你做什么去了？”

  陆丰道：“这里头有爷爷什么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大娘你别瞎想了，我先进门，等会要吃饭了。”

  话一说完，陆丰就拔腿往屋里跑，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黄巧莹当然拽不住，只能站在原地暗骂：“这臭小子，满嘴里跑火车！尽没个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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