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登顶之路42 一场闹剧与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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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寒黎下身不动,上半身向后一撤,就避开了女人的抓挠,就站在她身边的殷九辞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扔了出去,不过他还记得这只是个没进化的普通女人,没有用很大的力道,让女人只是跌倒在地,没受到什么伤。
殷九辞嫌弃地擦了擦,其他人都被这意外吸引了出来,程扬看了看地上的女人又看了看时寒黎,说“没搞错吧”
女人刚才说的什么,他们自然也都听见了,看见他们杀死了那些男的,这个饱受虐待的女人第一反应居然是仇恨。
女人趴在地上,她的身体太弱了,并且没有肌肉抽搐,走路不稳之类的症状,显然那些男人没有把肉分给她吃,露出来的胳膊干瘪消瘦,几乎是骨头直接连着皮,当她这么充满仇恨地往上来,和那些吃人的也没有任何不同。
风栖神色复杂地说“她不是芫族人,是十几年前来这边旅游的游客,然后被卖到了这里。”
“居然还是被拐卖的”白元槐一愣。
李慕玉低声说“我想错了。”
时寒黎半蹲下身,和女人的视线保持平齐,说“你叫什么”
她没能得到女人的回答,女人冲她用力地呸了一口,如果不是时寒黎闪得快,这口唾沫就得吐到她的脸上。
其他人脸色一变,殷九辞说“时寒黎,她已经被同化了,你看她面对屋子里那些人,有任何反应么在她心里这就是她的家,那些虐待她的人就是她的家人,我们把他们杀了,她对我们恨之入骨,而且别忘了。”
他声音冷酷,“那些男的不可能自己做饭,所以处理人肉的,就是这个女人,她可不是什么小白兔。”
“杀人杀多了,人就不再是之前那个人了。”白元槐突然有些低落,“我们有人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
“别把多愁善感用在无用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会买女人的地方违法行为一定不只一种,她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从犯。”殷九辞突然笑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还挺欣赏她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劲头,但是强行怜悯就没有必要了,把泛滥的同情心收一收吧。”
风栖欲言又止,还是轻轻叹息一声,把话都吞了下去。
就像殷九辞说的那样,他在男人记忆里看到的不止他刚才说的,这个女人也占着很大一部分,她在刚被卖进来的时候才十二岁,还是观没有形成,对所有事半懂不懂的年纪,那个一直引导他们,之前打她的男人就是买主,他像购买货物一样把她从人贩子手中买了过来,花的钱甚至不够买一只真正的羊。
她一开始也很害怕,试图逃跑,但那时候年纪太小,她很快就被打得驯服了,在这些人日复一日的洗脑和威胁下,无论是否出自她自己的意愿,她都已经彻底被这个地方同化,在其他女人同样被卖进来的时候,她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她利用自己女性的身份去接近那些不肯就范的女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要成功了男人就会奖励她当天犯错不挨打,她还很高兴。如果遇到性子烈就是一直反抗准备逃走的,她就装成自己也很想逃走的样子,利用对方的同理心套出对方的计划,让对方在逃跑的当天被人当场抓住,至于抓住之后是囚禁,毒打,还是干脆剁手剁脚戳瞎眼睛,她都从来没有关心过。
末世之后也是如此,她并不像外表那样脆弱,第一次砍下人胳膊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但这种犹豫在男人一巴掌甩过来之后就彻底消失了,那些男人是不干活的,顶多帮她把人送过来,人来的时候是活的,她砍断骨头,削下皮肉,清洗血迹,封装,绞碎,烹饪,都是她一人所为,一开始因为把控不好位置,刚吃一两天人就死了,她就会挨打,直到后来,她已经能够很熟练地让男人们连吃上半个月的“新鲜肉类”。
绝大多数人为了活下去都会变成变色龙,但是看这女人现在的样子,她已经真情实感地把自己当成了施暴者的一员,哪怕她自己也是被施暴的受害者。
没有救了。
女人又呸了一声,恨恨地说“你们是一群强盗土匪闯进别人家里杀人,你们想要什么想抢占这个地方吗”
这质问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时寒黎沉默地望着她,忽然旁边有轻微的动静,屋子里有个人艰难地爬出来,抓住了靠得最近的白元槐的脚踝。
白元槐不敢挣动,这些人看上去脆弱不堪,仿佛碰一下都会碎了。
那人仰起头来,露出一张憔悴年轻的脸,她张开干裂的唇瓣,声音嘶哑“他们死了吗”
众人的目光都移到她身上,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支起上半身,语气里含着激烈的仇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吗”
“死了。”白元槐轻声说,他不忍地撇开眼神,女孩是光着的,虽然她已经无法在意。
还没等女孩再说话,屋子里的人仿佛都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他们的喉咙里发出嘶哑而不成型的嚎叫,和女孩一样充满仇恨,这种仇恨中夹着悲伤的哭泣。
一个男的站起来,他向这边走了几步,又因为身体状况以及想到眼前这些人刚刚心狠手辣地杀了人而心生恐惧,他白着脸站在那里,说“你们真的要接管这个地方吗”
他们也听到了刚才外面那个女人说的话,在这种时候黑吃黑也不怎么奇怪。
他还算秀气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我,我还可以伺候你们,你们看我长得也不差”他突然一噎,因为他有点近视,走近了才发现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漂亮,放在末世之前各个都是明星级别,他的面容扭曲一瞬,强烈的不甘和仇恨涌现出来,接着他又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你们看,我能做的事很多,你们需要我帮忙抓人的话我也可以我,我吃得很少,只要给一口吃的就行”他没走两步就抽搐着倒回了地上,然后跪着往这边爬,“求求你们,先不要吃我,我真的很能干,我可以帮你们做很多事求求你们别吃我”
他崩溃地倒在地上大哭出声,有了他的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跪起来磕头。
“求求你们不要吃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也可以帮你们抓人,我是个演员,我演技很好,可以帮你们骗人绝对不会被识破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这句话吸引了风栖的注意,他定睛打量了一下说话的女人,在那头脏污打结的头发底下,的确是一张清丽纯净的脸,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明星,在末世之前,也是名气不小的某家娱乐公司的当家小花旦之一。
那时候遇到她,她笑得腼腆有礼,甜甜地喊他风前辈。
风栖看着他们,眼泪从他漂亮的眼睛里汨汨流下,他哭得没有声息。
时寒黎也在看着他们,和其他人不同,她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从猜到这个村子里是什么情况开始,她就在思考该怎么做,然而事实是,无论如何,这些人也不可能得到一个很好的结局。
他们没有自保能力,时寒黎也不可能带着他们所有人离开,最好的结果就是留在这里,想办法把这个村庄发展起来,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困苦但安稳地活到死之前。
每个人都在等着时寒黎说话,时寒黎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生玉米和土豆,以及湖怀山基地做的肉沫玉米饼,她放到干净一些的地面上,对所有人说“土豆和玉米很容易活,你们留一部分充饥,另一部分种下,只要精心照看一些,起码不会被饿死。进来的时候,我看到这个山上还有一些野果树和野菜,大部分都能吃,这附近也没怎么有丧尸,你们可以五个人成队去摘。”
在她身后,殷九辞露出叹息的神色,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静静地看着这群人。
“是的,这附近的丧尸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杀得差不多了,只要小心一点,或者把野菜也野果的种子取回来种在村庄边上,这些野生植物生命力很顽强,长得会很快。”李慕玉温和地说,“你们不要害怕,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杀你们,折磨你们了。”
这已经是对这些人最好的安置了。
然而听到他们的话,这些人愣愣地抬起头来,最开始站起来的那个男人不可思议地问“你们不打算管我们”
时寒黎掀起眼睫,淡淡地看向他,程扬不可思议地说“这不是已经给你们留下了食物,还有告诉你们可以怎么做了吗虐待你们的人已经死了,你们以后只要考虑如何活下去就行了。”
“既然不想管我们,为什么要把管我们的人杀死”那个小花也变了脸色,“那些人就算对我们不好,起码会给我们吃肉吃,你们丢几个土豆玉米就拉倒了”
白元槐慢慢地瞪大了眼睛,饶是他经历过多年社会的毒打,自诩了解人性,也没想到会面临如今这些指责。他向后退了一步,避开那个抓着他的女孩,声音有些发抖“你们不是知道他们给你们吃的是什么肉吗那是你们同类的肉啊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你们自己只要能吃到肉,哪怕是人肉也无所谓吗”
“就算可能会被吃,先被吃的也可能是其他人,不管怎么样,他们起码是管我们的”另一个女人说,“你们把们杀了又不想管我们,是在犯罪”
“就是,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正义卫士吗跑到这里来杀人,有没有想过被他们保护的人怎么办”
“疯了,都疯了。”程扬被气得嘴唇哆嗦,“他们折磨你们,要吃你们,你们居然说这是保护”
李慕玉的表情也僵在脸上,她把郁纤护在身后,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震撼。
也许是看他们没有贸然杀人,也许是过久的折磨和食人让他们的精神本就在崩溃的边缘,这些人的叫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甚至义愤填膺,情绪激昂,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了受害者的角色,而时寒黎他们,则是摧毁他们保护伞的罪人。
面对这种情形,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殷九辞一点都没有意外的神色,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走吧,时寒黎,时间浪费得差不多了。”他懒洋洋地说,“我们最好赶在晚上之前下山。”
“你们不能走”有人面目狰狞地说,“你们杀死了那些人,就得对我们负责”
所有人都看向时寒黎,时寒黎垂下眼,拿回了那些玉米饼,没动那些生玉米和土豆。
她终究还是给这些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走。”
她调头想要离开,这时最开始抓住白元槐那只脚踝的女孩努力地开口“请等等”
时寒黎扭头望去,这个女孩之前一直没有开口,就缩在地上又哭又笑地流泪,她的眼睛里燃烧着强烈的求生,说“求你们,带上我,我一点也不感谢他们,每天都恨不能把他们碎尸万段,我只是想活下去,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带我离开”
白元槐张张口,很艰难地说“时哥,她在这里活不下来的,我想带她走。”
同样是普通人,同样在折磨和压迫中始终保持本心,白元槐在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他不忍心看着唯一正常的女孩在这群疯子中间慢慢凋零,哪怕只能救她一天,一个小时,也好过让她死在片罪恶而肮脏的土地上。
时寒黎看了他一眼,扔给他一个袋子,然后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女孩混沌的眼里露出绝望的神色,而白元槐面露惊喜,他拆开袋子,里面是一身衣服。
李慕玉快速地给女孩套上,在女孩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白元槐躬身把她抱了起来。
眼见着这些人居然真的打算带女孩离开,其他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强烈的嫉妒和憎恨涌上来,原本大家都在地狱,凭什么她就能得到拯救
“我就知道那是个骚浪蹄子”
“别带她,带我她一个青涩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的,我会的花活比她多”
“求求你们把我也带走吧,我很听话,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反抗”
“贱人贱人”
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恳求涌过来,时寒黎就像没听见,而其他人也都一脸漠然地跟上了她。
然后被骂的就变成了他们。
殷九辞落在最后,他看着时寒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抬腿走进屋子,所有骂声霎时一静,被愤怒和不甘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每个人都惊恐地望着他。
“就这么让你们暴露在危险中,好像是有点不妥。”殷九辞笑着,在这些人骤然燃起希望的眼神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他的脚下。
那是一把乌黑的枪。
在有人要尖叫出声之前,殷九辞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缓缓向后退去,面容隐没在黑暗中越深,他的笑意就越浅,直至冰冷无情。
“祝你们,活下去。”他轻柔地说。
这个村庄周围还真有车,都是之前不幸的幸存者开来的,那些人不敢出去,就任由这些车停在周围吃灰生锈,经历过一个冬天,大部分的发动机都被冻坏了,他们花了一些时间,修好了两辆车。
时寒黎不会修船,但车还是会修的,时寒黎坐进其中一辆的驾驶座,这辆车的乘客是郁纤,白元槐,风栖和刚带出来的那个女孩。
女孩虚弱至极,之前求他们带她出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确定自己真的离开了那个地狱,她就流着泪昏迷过去。
郁纤坐在后排,将女孩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拿着时寒黎给的毛巾,沾着清水一点一点地轻轻擦女孩的脸。
因为那些人好色,即使虐待殴打他们,也一般不会动他们的脸,所以女孩身上伤痕累累,脸上擦干净之后还是清丽可人。
白元槐望着她的脸,低声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又没有进化,在这末世里没有进虎穴也可能进狼窝。”
郁纤的手抖了一下,风栖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找到一个规模还可以的基地,让纤纤和她留在那里。不是不想带你们去中心基地,但去那里的路真的太远了,谁也不能保证路上会发生什么,而且大基地不代表就是最好的,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了。”
“我明白的,风栖哥哥。”郁纤轻声说,“你们没有把我丢在湖怀山,也没有把她丢在刚才那个地方,已经做得够多了,我很感激。”
风栖叹了口气,越懂事的孩子越值得被心疼,只是他们终究能力有限,不可能拯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幸,这也是一个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怍。注
时寒黎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吊坠,打开地图重新看了一下,这才发现他们刚才进的并不是地图上标注的江利村,而是就是山上的一个野村子,真正的江利村还在前面。
“我就说好像有点不对,刚才那个屁大点大的村子,应该到不了在地图上单独标注出来的水平。”白元槐说,“不过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好在救出来了一个人。”
他说着犹疑起来。
在时寒黎他们修车的时候,殷九辞给女孩看了看,很直白地说她活不了多久了,没有器械,没法手术,没有重症监护室里面的种种设施,神仙都救不活她,现在也就是吊着她一口气,如果她没能在这时候进化,是活不过来的。
这时候女孩已经昏了,其他人一脸黯然,时寒黎只是点点头。
她不会治病,但判断伤势她有自己的技巧,殷九辞的判断和她差不多。
但既然带出来了,在她临死之前,好歹让她感受一下回归自由的空气。
晚上的时候,他们来到了真正的江利村。
驶过路标之后一座大型的拱形招牌出现在视野里,上面是江利村几个红色的大字,上面还装饰着一圈小彩灯,可以想象在正常的时候它们亮起来,江利村几个字就会包裹在一片色彩斑斓里,整个画面热情洋溢,欢迎着外来的客人。
然而现在,只有这个拱形的招牌伫立在黑下来的天色里,在上面赫然还挂着一个死人,也不知道是丧尸还是想爬上去躲避丧尸最终饿死在上面的人类,从门里望进去,村子里面也乌黑沉寂,犹如死气沉沉的鬼城。
这是个十分繁华的村子,然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分散两路,收集物资。”时寒黎打开耳麦的话筒,“今晚不在这里过夜。”
陌生的地方往往代表着危险,这里没有强力的掩体,过夜很危险。
两辆车在拐角处分散,这时昏迷了一天的女孩终于醒了。
她似乎还没有从噩梦中醒过来,呆滞地喝了口水,才对大家讲起她的经历。
她叫诺英,末世那年的夏天刚刚大学毕业,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末世之前正好在那边出差,末世后她挣扎了五个月,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惧中,渐渐地活人越来越少,丧尸越来越厉害,她被逼得没有办法,不得不和认识的一个男生一起上山躲避,结果没想到彻底进了魔窟。
男生为了保护她被当场杀死,她也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诺英说的时候一直在流泪,白元槐让她休息一下,不要说了,她摇摇头说她好恨,每次被逼着吃肉都好想死,可惜她没有勇气,也没能亲手杀死那些畜生。
她真诚地感谢大家救了她,然而想到她的情况,没有人能笑着回应这份感激。
时寒黎没有参与谈话,她沉默地开车,沉默地找完物资后离开了江利村。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和诺英说过话,接下来地几天也仍然如此。
这辆车的油量够开七百公里,再加上他们从其他车里搜集的油,这辆车陪了他们天。
在第四天的清晨,他们找到了替换的车,就在白元槐想要抱诺英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全身冰凉。
她穿着干净的衣服,趴在车窗上,如果不注意看,还以为她在望着外面,她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仿佛是出门郊游正在小憩的旅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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