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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一念抉择34 时寒黎竖起了中指(是标……


时寒黎赶到医院,殷九辞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再追问时寒黎的答案,好像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回答。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住院区,电梯还没有上去,时寒黎就听到了戴嘉实的声音,沉郁愤怒,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么你长大了,成为了战士,成为了英雄,就可以看不起你的父亲,能够批判他的一切了是么”

李慕玉的语速很急很快,而且有一种即将崩溃的含混感,时寒黎听不清,她大步走出电梯,听到了她的尾音。

“这现在,也还是没有和你说话的资格是吗”

“小英,冷静一点,叔叔的伤还没有好”

时寒黎推开病房的门,里面的所有声音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时寒黎,一时所有的情绪仿佛都卡在了半空,仿佛进来的不是时寒黎,而是一阵来自雪川之上的风,把一切都冻住了。

时寒黎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形,除了戴嘉实和李慕玉这父女俩之外,病房原住民龙坤也在,他此时面露尴尬,显然夹在气势汹汹的父女俩中间令他很为难,白元槐缩在病房的角落里不敢吭声,另外还有一个情理之中的人,邢羽风。

毕竟在邢羽风的父亲死后,戴嘉实对他而言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没有什么两样了,他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也情有可原。

戴嘉实粗重地喘着气,脸庞涨得发红,就像是肝不好的人喝多了酒,整个人像一只怒意勃发的雄狮,而李慕玉站在他的床前,流血不流泪的女战士发丝凌乱,双眼通红,她回头看了时寒黎一眼,脸上的倔强一瞬间化成委屈,然后她迅速低下头,用力搓了把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她的声音里没有怒气了,变成了浓浓的失望,“你去拼前程,让我和妈妈独自守在发霉的出租屋里,两三年接不到你的一条消息,我们没有资格说一句话,妈妈被人害死的时候因为你要平衡局势,不能造成内乱,我们没有资格说一句话,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也还是没有资格说一句话,是吗”

“你在说什么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可以随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如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的思想,在军队里历练的几年,就练成了这个样子全凭意气用事,怎么能做指挥和领队”戴嘉实冷酷地说,“黑狼最年轻的指挥官,我看你是名不副实。”

时寒黎眉皱起眉,这对李慕玉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果然,李慕玉浑身一震,泪水几乎立刻夺眶而出,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戴嘉实冷酷的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好,是我不配。”她尽力压制住喉间的颤抖,露出孤狼般凶狠的眼神,“我不配问你问题,也不配做你的女儿,你好好养伤,如果没有事,就不用再找我了。”

说完她一肩膀撞开了邢羽风,直接冲出了病房。

邢羽风本来想阻拦她,结果没想到一下子被撞翻到了墙上,发出砰咚一声,他捂着肩头站起来,满脸惊愕,连满眼怒意的戴嘉实都露出愕然的神色,房间里一时寂静。

邢羽风好歹也是个二阶进化者,在李慕玉面前却一点都没有抵抗的能力,那李慕玉岂不是起码也到了三阶

“小英”

邢羽风想要追上去,时寒黎侧转半步,挡在了他面前。

“时阁下,小英很爱哭,我担心她自己想不开难过”

“她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了。”时寒黎望着她,“她是三阶进化者,并觉醒了特殊能力,帮助我们在沙漠里存活下来。她是指挥官,地下城的战役,太沧基地的战役,全都多亏有她,才让更多的人活了下来,她坚毅强大,配得上任何赞誉,够资格和任何人对话。”

她不是在对邢羽风说,更是在对病床上的戴嘉实说,中心基地三人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变得惊讶起来,他们想到了李慕玉会很优秀,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优秀。

“虎父无犬女啊。”龙坤轻咳一声,打圆场般地说,“戴老,孩子这么优秀,有些心气是正常的,不要太生气了。”

戴嘉实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太多自己的家事,沉下脸没有多说什么。

邢羽风没有再试图追出去,他面露怔然,苦笑一下“本来我还想着,现在我能够保护她了,没想到她已经把我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实在是惭愧。”

“不是你的问题,哥们。”白元槐超小声地嘟囔,“不是谁都有运气得到时哥亲自训练的。”

本来只是邢羽风随口的感叹,时寒黎却探究般地问“为什么会感到惭愧因为你比她年长,觉得应当要保护她么”

邢羽风愣了一下,“因为她从小就是很脆弱,很爱哭的女孩子,我理应要保护她现在我知道她不需要我了。”

他说着又有些怔然,“她已经长大了。”

“是啊,她已经长大了。”时寒黎淡淡地说,“重新认识她吧,她叫李慕玉,不叫戴石英。”

每个人都抬头看向她,她没再看病房里的人和一个人,搭着郑岁岁的肩头,转身刚要离开这里,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殷九辞身影显露出来,龙坤忽然呼吸一滞。

“稍等请问是殷九辞殷教授吗”

他急得都想强行下床了,殷九辞停在原地,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肯定的意思了,戴嘉实的目光也凝聚到殷九辞身上,然而不等他们再说什么,殷九辞就收回了视线,转身跟上了时寒黎。

白元槐也迅速跟了上来,他发出长长呼吸声,显然已经被吓得憋了很久。

“瞅你那点出息。”殷九辞说,“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杀了,这么害怕干什么。”

“谁说不是呢是什么是啊殷大佬”白元槐苦着脸说,“现在进入正儿八经的人类社会啦,在这里打打杀杀那一套行不通了,我们得合群。”

“没见过狼需要勉强自己和羊合群的。”

“这个,我们得辩证地看待问题,不能一根筋解决所有的事”

他们两个在贫嘴,郑岁岁紧紧拉住了时寒黎的衣角。

“李姐姐和总司令是父女关系吗”她小声问,“这个爸爸好可怕。”

“是。”时寒黎说。至于后面那句她就回答不了了,因为她不知道正常的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在郑岁岁眼中是慈父的郑怀远,对其他人来说也很可怕。家庭的缺失让她认知上造成了一些割裂,她无法把一个人的社会身份和家庭身份对上号,只是这点她自己也很懵懂,并不清楚自己的困惑。

“比起父女,他们更像仇人。”郑岁岁说,“李姐姐好可怜,她爸爸都不听她说话。”

仅仅只听到了几句,这个聪慧的孩子就嗅到了这段家庭关系中令人窒息的部分,这对她这种被父母宠爱的孩子来说很难过。

“唉,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白元槐说,“他要是很温柔开明的父亲,非常懂得怎么和女儿沟通聊天,小玉提到他怎么会是那么个态度啊。”

时寒黎怔了一下,好像又明白了一点什么。

“这里哪有吃的东西你们都吃过了吗阿栖也看过了,睡美人除了没醒之外哪哪都挺好的,那个小医生说按照波动来看他很快就能醒了。”白元槐喜滋滋地说。

“一楼有餐厅,不过现在时间过了,我们回去吃。”时寒黎说,她之前已经把房子的地址发给了他们每个人,李慕玉可能也会回那里。

他们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一个戴着口罩的大眼睛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一见到眼前的几个人,他本来就大的眼睛蓦然变得更大了,还动作夸张地往后跳了下,整个电梯箱都震了震。

时寒黎认出了这是谁,其他两人也认了出来。

“是你呀小医生。”白元槐热情地说,“时哥,这就是刚才告诉我阿栖情况的医生”

无巧不成书。

大眼睛医生目光惊恐,在三人身上来回轮换,殷九辞眯了下眼,危险的气势笼罩下来,他忽然把手里的文件夹往地上一丢,一个滑跪扑到了殷九辞脚下,抱住了他的大腿。

“老大老老老老大真的是你啊老大”苏昭放声大哭,“呜呜呜呜呜时少说你死了我伤心了好久好几天没吃下饭你看我瘦的”

时寒黎

其他人

迎上殷九辞询问的目光,时寒黎果断地说“我只是问他怎么知道你还没死。”

天地良心,当时她可完全没有说殷九辞已经死了的意思,而且当时苏昭可是相当坚定地告诉她殷九辞是不会死的,这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苏昭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可是,可是你这么问不就是觉得老大可能死了吗呜呜呜呜我害怕你伤心还安慰你,但我一出门自己就撑不住了呜呜呜呜”

白元槐和郑岁岁目瞪口呆。

殷九辞额角蹦出一条清晰的青筋,他轻轻动了下腿,一脚把人踹开。

“眼泪鼻涕擦一擦。”他嫌弃地说,“把脑子里的水控一控再说话。”

“好嘞老大。”

话音刚落,苏昭就利落地爬了起来,一边爬一边擦眼睛,还把自己扔掉的文件夹捡了起来。

时寒黎看了眼白元槐的表情,默默地想看来不止她自己觉得殷九辞的这个手下奇葩。

她注意到苏昭起来之后就一直往她的手上瞟,还露出震惊的眼神,随即他又瞟向殷九辞,那目光居然让她觉得自己看错了。

她看到了同情

苏昭的这点小眼神能瞒得过在场的谁,殷九辞的目光更加危险,他也顺着苏昭的眼神看了一眼,然后忽然怔了一下。

“时寒黎,你之前和苏昭接上头,靠的是我的戒指么”

时寒黎理所当然地点头,难得觉得殷九辞问了句废话。

殷九辞的脸上就了然了,他眉梢动了动,不知道是喜悦还是丢脸,反正表情一下子有点扭曲。

“你们先回去吧。”他说,“我处理点事。”

时寒黎嗯了一声,不以为意地带着其他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门阖上之后还听到苏昭小心翼翼的声音。

“老大,你说回去你是和时少住在一起么”

殷九辞“闭嘴,过来。”

电梯安静地往上降,电梯里的三人也陷入沉默。

快到一楼之前,白元槐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没想到殷大佬挑人挺不拘一格的。”

没人想到殷九辞那种人挑选的手下居然是这种画风,白元槐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没有时寒黎优秀,脸上的震惊还没有退下去。

郑岁岁说“那是苏医生,可有趣啦,就是人有点傻,给我找三岁孩子才要看的小画书。”

因为之前的经历,她对中心基地的医生研究院都没有什么好感,但苏昭是个例外,因为他和时寒黎关系不错。

和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说话,白元槐的嗓音也不由自主地掐了起来,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加温柔可亲“是,我们岁岁都已经五岁啦,那岁岁现在都在看些什么书呀”

郑岁岁“灵光续史,剑王朝通史,天命之辞,天明记书。”

白元槐

他惊恐地看向时寒黎“怎么回事,现在五岁的孩子已经可以看这些老学究才研究的史书了吗”

他们走出了医院,时寒黎已经打开车门,郑岁岁用“你真大惊小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白元槐也没有惊吓太久,毕竟郑岁岁现在是预言圣女的身份,会是个天生神童也情有可原就是让他有点惭愧。

他们上了车,白元槐看着时寒黎纤长的手指搭到方向盘上,忽然福至心灵,他猛地往前趴了一下,往座位旁边探出半个脑袋“时哥,殷大佬刚才说戒指,是不是他的什么信物你之前戴在哪了”

时寒黎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种没用的问题,不过她还是抬起左手,对白元槐竖起了她的中指。

白元槐眼角抽了一下,不过不是因为这世界友好手势,而是他终于明白了刚才的小医生为什么会对殷九辞露出那种眼神

不过他知道这事完全怪不到时寒黎身上,毕竟时寒黎对某些常识知之匮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戒指又是寓意这么特殊的物品,两项相加会让人误会也是在所难免个鬼啦

一想到殷九辞对时寒黎的复杂感情,他汗毛都想竖起来,他决定不能就这么让时寒黎被蒙在鼓里。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郑岁岁就嘿嘿笑了,稚嫩的童声说“时哥哥,这个位置是代表着订婚诶”

时寒黎动作一顿。

”没错时哥,一般来说,中指上戴戒指是订婚的意思,最起码也是确定关系了。”白元槐趁热打铁,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潮流,十根手指戴二十枚戒指也不是没见过啦,所以也没有那么重要,嗯对,不过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时寒黎沉默。

她的确不知道这点,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昭的表现,她觉得大概都有了解释。

如果是不知道殷九辞的感情,或者是像她和宇文姚迦被人误会的那样,她不会在意这种事,但殷九辞对她有很浓烈的感情倾向,这对他不太好。

不过殷九辞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他会和苏昭解释清楚吧,时寒黎在脑中转了一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交给殷九辞自己去处理。

殷九辞不是柔弱没有主见的人,他知道怎么做对他自己有利,而她对这种事毫无经验,也不在意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身份。

他们回到别墅,一下车白元槐就发出一声惊叹。

“时哥,我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我也没有。”时寒黎说。

白元槐上上下下在别墅里逛了一圈,非常满意地回到一楼,想去厨房弄点吃的,然后他就看到了时寒黎在案板上熟练切菜的身影。

白元槐

他是不是已经饿懵了,不然怎么好像出现幻觉了

他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时寒黎甚至熟练地开始给腌肉调味了。

“我的时哥诶”白元槐大惊失色地扑到厨房,“怎么回事,什么厨值得你亲自下啊”

“腊肉直接蒸还是炒辣椒”时寒黎说。

白元槐“炒蒜薹也不错不对时哥你才离开我们不到一个月,怎么就突然进化成大厨了”

时寒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们都要吃饭。”

之前她不会做饭,是因为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她没有学这项技能的必要,现在身处相对安全的环境里,还有个孩子要养,做饭就成了必须技能,她当然要学会。

时寒黎的逻辑线条很直白简单,白元槐当然能理解,但他就是觉得幻灭,如果要类比一下,在图柳市的时候程扬第一次见到时寒黎在他家擦桌子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他发了个呆的工夫,时寒黎居然当真从冰箱里拿出一把蒜薹,开始熟练地切成小段。

白元槐深吸口气,实在不能接受这一幕,洗了手抓起围裙就去挤时寒黎“时哥,我来我来,轮蒜薹腊肉,谁有我们洛合族人炒得地道这可是我们族的名菜”

时寒黎看他是真的会做饭而且手法很娴熟,就把刀交给了他。

她取出通讯器,给李慕玉发了条信息回家吃饭。

然后她打开未读信息,张青黛的消息在最上面,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确定岑锦楼收到信息,杀戮活动已经停止,等待回音。

时寒黎平静地关掉了通讯器。

“时哥,其实你刚才在病房里为小玉说的那些话,听得我很感动。”

白元槐做着饭,空气里弥漫着热气和米香,白元槐身上系着围裙,手下做菜的声音有条不紊。

时寒黎说“我只是说出事实。”

“在其他人眼里,你是在为小玉出头,谁不希望在自己受委屈的时候能天降一个保护神,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可不只是小女生想要,而这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是你,你不知道这是多大的分量。”白元槐笑着说,“我敢说如果小玉下次再见那些人,他们态度一定会改变的。”

“是慕玉自己赢得尊重,这不是我给她的。”时寒黎说,“我不知道事情全貌,只是觉得戴嘉实说话很不舒服。”

“不舒服是正常的,那真的不是正常父女的沟通方式可能很常见,但它不正常。”白元槐准备好了腊肉和蒜薹,又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和西红柿,“戴嘉实不但是个父亲,还是个上位者,这两种身份组合在一起其实怪可怕的,这让他习惯性地用权力去压迫别人。他不会懂得解释,因为他的人生里不需要解释,反正其他人都必须得听他的,但小玉偏偏不是会对权力弯腰的人,他们之间根本的症结就在这里,时哥你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会吵起来么”

“大概能猜到。”时寒黎说。

“小玉一开始只是想来看看戴嘉实的病情,她说按照之前的经验,她不能和她爸爸说话十分钟以上,不然一定会吵起来。”白元槐熟练地打鸡蛋,“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我先去看的阿栖,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是绝对没五分钟,他们两个就吵起来了,小玉想要一个答案,关于她母亲死亡的答案,但是戴嘉实就是不肯告诉她。”

时寒黎说“她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元槐摇摇头,“她没有和我说过,但是如果时哥你去问,她应该会告诉你,如果你想帮她帮到底,就去问问她吧。”

时寒黎嗯了一声。

吃过饭之后白元槐已经累极了,但他坚持不让时寒黎洗碗,硬是坚持着自己收拾完了卫生,才随便挑了个房间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了大晚上。

他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时寒黎,郑岁岁,程扬,李慕玉,殷九辞,还有白天见过一面的那个美丽的女上尉。

他顶着鸟窝头,呆呆地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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