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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红丝带 没事,疯不了。


大概是还不太适应山区的陌生环境,第二天早上,游烈醒来得很早。

  窗外落着只林里飞来的鸟雀,黑青[se]的羽毛,拿豆子似的眼睛蹲在窗[kou],正好奇地往里觑着。

  见游烈起身,它却扑棱棱飞走了,像怕生似的。

  趁着晨光,游烈回身,就望见床里的小蝴蝶还睡得香甜。山间的薄曦勾勒得女孩轮廓都柔软,眼睫安静搭阖着,是平[ri]醒时少有的不设防又乖巧的模样,睡梦中也侧身朝着他这边。

  怕扰她清梦,亲一下的念头浮现几秒,只好打消。

  游烈遗憾地无声下了床,穿着睡衣睡裤,他拎起一旁挂着的外衫,放轻脚步朝卧室外走去。

  家里的冰箱昨天刚来就通上电了,傍晚夏鸢蝶去乡镇超市里买的蔬果食材都放进了保鲜。

  游烈从里面取了[ji]蛋和面包,又拿了生菜和芝士,准备做个简单的三明治。

  在水池旁洗生菜时,水流调到最小,免得吵醒卧室里睡着的女孩,于是效率自然低了很多。

  游烈不由地走神,他想起刚创立Helena科技最初那两年。

  那时候老郭比老倪更先加入的公司团队,偶然一次在游烈住处熬夜加班,第二天早上,老郭从沙发上爬起来,困得睡眼惺忪出来,意外见到了厨房里下厨的游烈,然后就把杯子吓摔了——

  他以为自己熬夜猝死,提前见了鬼。

  游怀瑾的大名享誉商界,游烈作为他的独子,即便早跟家里断了经济联系,但有些标签永远摘不掉。

  老郭用自己智商130+的大脑思考了很久,还是难以理解这么一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竟然会自己下厨、看起来还十分[shu]练这件事。

  那是第一次,游烈主动跟他提起夏鸢蝶的存在。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战封神”:反正从那之后,郭齐涛心目中那位还不知道名字的游烈的前女友,就已然是自带神话光环的了——毕竟能叫这么一位镶金边的大少爷毅然就从云端上跳进人间烟火里,还心甘情愿洗手作羹汤,最后更还头也不回地把人甩了。

  这不是神话是什么?

  十几分钟后,做好的三明治被游烈装入盘里,热过的牛[nai]倒好放在桌旁,游烈留下了张纸条,换上运动衣裤——

  去山里晨跑了。

  晨跑一小时,游烈偶遇了数位村里“热情好客”地见他生面孔,而打听他来处的村民长辈。

  ——

  这山里和外面还不同,[jiao]通没那么便利,进山的路实在弯绕麻烦了些,年轻人都快走光了,村里基本上以家家户户的老人为主。

  即便是过年,也没多少人还乡。

  老人们多都有些[kou]音重,[jiao]流起来十分困难。

  好在游烈今天格外耐心,连手势带普通话,外加小狐狸的大小名,以及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一个小时后,基本上连村头的狗都知道,夏鸢蝶今年带回家了一位快结婚了的男朋友。

  而此刻,尚在睡梦中的夏鸢蝶对此还毫不知情。

  结束了晨跑,结识了半村老少,游烈满意地回来了。

  然后发现卧室床上那只难得贪睡的小狐狸到现在还没醒。

  游烈从卧室退身出来,从手机里积攒成山的消息里挑了几条,以平均每条不超过十个字的回复,表明了自己“还活着”的中心思想,然后他拎起旁边的大行李箱,到另一间房内收整东西去了。

  这次离开坤城前,游烈本以为是场长假,因此特意多带了各种场合需要的换新衣物,以至于装满了沉甸甸的最大号行李箱。

  现在看,多数是用不上了。

  里面的一些衣服,类似他的高定手工西装,理论上昨天就该挂出来的,但某人一时忘情,早把可怜的衣服们抛到九霄云外了。

  于是闲置许久的大衣柜终于被打开,阳光下薄絮随着沉木柜门飞舞,游烈并不意外,着手去收整柜里零星几件的杂物。

  一件大概是夏鸢蝶小时候穿的小毛衣,孔洞很多,线头乱七八糟的,但被游烈小心地拿起来,放到了一边的行李箱上。

  这个他要跟小狐狸“抢”走,以后放在家里,拿框裱起来,旁边就写……

  游大少爷正取名,拿起柜子里的另一袋东西。

  他眼神微滞。

  那是一塑料袋的药瓶。

  游烈缓褪了笑[se],拿起来,打开。

  盐酸多塞平片,盐酸氟西汀胶囊,帕罗西汀……

  那些游烈没见过的药瓶被他一只只看过,他拿起手机,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查过去。

  不知道查到第几个,游烈终于还是用颤栗的指骨按熄了屏幕。

  他慢慢阖眼,呼吸却难抑地急促。

  那些药名在眼前的黑暗里扭曲,变形,仿佛变成了狰狞吃人的怪物,但它们要吞下的不是他,而是他尽一切可能都想抱在怀里或护在身后的女孩。

  在游烈的人生里,那大概是第一次,他对一件事产生了刻骨的、叫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栗难已的恐惧。

  而那一瞬的电光火石里,游烈骤然想起什么,转身,朝卧室跑去。

  药瓶几乎在他手里被捏碎,他额角的血管绽起,清峻的侧颜已经被情绪[bi]得近狰狞。

  但即便如此。

  紧攥着最后一丝理智,游烈还是在撞开卧室房门前强迫自己停下——

  修长脖颈上脉管隐忍地抻起,青筋像是要炸开了,素[ri]白得冷淡的肤[se]被暴起的情绪染得血红。

  游烈站在门外快咬碎了牙地数了十个数。

  他终于颤着手,慢而无声地推开了门。

  床上的小狐狸睡得还安稳。

  游烈僵硬着,一步一步走过去,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躺在阳光里的女孩下一秒会化成蝴蝶或者尘埃,从面前消失不见。

  走到那张床边用了不知道多久。

  他无声地停在床旁,提膝,无声跪上床铺的外侧,然后游烈屈身,攥紧到颤栗的指骨伸向夏鸢蝶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

  那里系着一条红丝带的腕表。

  之前她怎么也不肯摘,就算在浴室里也不许游烈碰它,那时候他从来没往别处想。

  那是他的狐狸,他最了解她。

  那个想法如果是旁人提一下游烈都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呢。

  但此刻游烈笑不出来。

  他死死忍着心底的寒意与栗意,一点点解开那条腕表的红[se]丝带,动作轻到极致,每一下都仿佛要停一个世纪。

  终于,丝带还是解开。

  腕表跌下。

  游烈望着夏鸢蝶的手腕,漆眸颤晃,强忍着无数情绪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

  他慢慢蜷下,低头,死死咬住攥起的指骨。

  游烈无声地在半张床上跪伏下来。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若有人在旁边,在窗外看着,大概就能看到那是怎样一个巨大的悲伤无声的场景。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个人在过去被凌迟,另一个人在今[ri]。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窗外的鸟雀都不敢惊鸣。

  -

  夏鸢蝶醒来时,已经是半上午。

  她躺着伸了个懒腰,对着窗外潋滟的阳光估算时间,觉着大概临近中午了。

  昨晚竟然睡这么沉,是因为久违地回了家里,还有某只仙鹤在身旁,所以格外放松么……

  夏鸢蝶刚撑着床,坐起身来,去掀被子。

  然后她忽然停顿了下,迟疑地抬起左手手腕。

  红丝带腕表还系在上面,但那个结扣,总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但毕竟每周她都会把它摘下来清洗一次表带再烘干系回去,所以她也不确定,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

  也可能,昨晚勾到了吗?

  夏鸢蝶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下床来。游烈不在卧室,但外面的厨房里隐约有点炊具响动的动静。

  最后一丝情绪松懈下来。

  夏鸢蝶轻手轻脚地往外走,想探头看看游烈在做什么,是早餐还是午饭。

  小狐狸推开门,探出只狐狸脑袋。

  然而背对着她的人站在洗碗池前,没回头,像是在洗什么蔬菜或者水果。

  夏鸢蝶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她是主人,结果起得比游烈都晚,还要他早起做饭,好像真把人当入赘似的了。

  于是小狐狸快步A上去,从后面抱住那人腰身:“早上好呀。”

  扑上来时夏鸢蝶晃停下,没察觉到,游烈蓦地一僵的身影。

  “早餐在桌上,”游烈声音无故地哑,“…去洗漱,先吃完早餐。”

  “哦。”

  小狐狸缩回胳膊,有些不解地看了某人从头到尾都没回下头的背影。

  她有点疑惑。

  是生气她没陪他起床么。

  等夏鸢蝶从院子里回来,正对向方桌进来,她下意识想起了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一些由于某只仙鹤不知检点而触发的少儿不宜的场景,顿时整只狐狸都有点不自在,就差同手同脚地坐到了桌旁。

  而直到坐下,夏鸢蝶才发现,桌角上放着那只[shu]悉的深蓝[se]天鹅绒盒子。

  打开的盒子里躺着那只腕表。

  夏鸢蝶叹气,抬眸:“你说话不算话,你说的二选一,我都选过了。”

  “二选一的是除夕礼物,剩下的一件是新年礼物。”游烈仍是没有回身,就站在洗碗池前。

  夏鸢蝶对着腕表蹙眉:“可是它太贵了。”

  “它只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不代表其他任何价值,我猜测着你的喜好挑了很久,你不喜欢么?”

  “……”

  那当然是,喜欢。

  狐狸忍不住翘了下唇角,仰脸:“我从以前就觉得很奇怪。”

  “什么。”

  “为什么,我每次都觉得我藏得很好的,别人也没发现过,”她轻笑,“但你却每次都猜到我在想什么,永远没有不准的时候。”

  “——”

  盆里的水声忽地一停。

  像是某个竭力维系的虚假的画皮被一根细长的针无声扎破。

  沉默久到让沉浸回忆的夏鸢蝶都察觉到什么,她微怔地放平胳膊,那丝不安再次从心底冒出来:“…游烈?”

  压着她开[kou]的同一时刻。

  那人终于将双手扶住洗碗池,他低折下颈,声线微微沉颤:

  “不是每一次。”

  “……?”夏鸢蝶下意识起身。

  “我也以为,是每一次。”游烈低着头,他是想自嘲地笑他自己的自负的,但他好像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隐忍到快叫他窒息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决堤。

  游烈转身,在错愕的夏鸢蝶还没有回过神的工夫,他已经大步走到了她面前。

  刚起身要走向他的夏鸢蝶被他抬手按回桌旁。

  游烈折膝蹲下,随着落下的手攥住了女孩的左手手腕,将它翻了过来。密匝如垂翳的长睫终于带着点颤栗掀起。

  他不再遮掩,连眼睑眼尾沁起的红都叫夏鸢蝶惊滞。

  她蹙眉,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想去碰他眼睛:“你……哭了吗?”

  游烈没躲,也没有答她,他只是拿漆黑又晦不见光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那眸子的最深处藏着一丝颤意。

  “为什么。”他用低到极尽的颤声问她。

  夏鸢蝶的手于是停住,落回来,她有些不安地摸了摸手腕。

  其实夏鸢蝶已经远没有第一次他注意到这只腕表时,她那么慌了,因为她早就想过要告诉他,她想和这个人一直牵着手,走到这一生的尽头,他总归会知道的。

  但,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夏鸢蝶默然地走着神,直到手腕上收紧的指骨弄得她回神。

  她抬眸:“游烈,你——”

  而游烈忽地颤松开,声线更哑,甚至带上一丝慌:“弄疼你了么?”

  “……”

  夏鸢蝶像被什么噎了下似的,有些无奈又心疼:“你是不是魔怔了,都很多年,快要看不出来了,怎么会疼。”

  “怎么可能不疼。”游烈哑声,他低吓头,几乎要俯到她膝前,宽阔的肩背都隐忍克制到栗然,最后只是很轻地在她手腕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怎么可能不疼。他看一眼都快疼疯了,疼死了。

  随那轻到点水似的吻一枚枚落下,终于在某一秒,啪嗒,夏鸢蝶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水滴砸在她手腕上,滑了下去。

  几秒后,又一滴。

  夏鸢蝶这下是真心疼了,她什么时候见过游烈掉眼泪啊,她只能轻抖着声伏腰,另一只手推抵住游烈的肩:“真的,早就不疼了,就是很轻的一下……你别这样啊游烈……”

  但推不开,也拦不下。

  夏鸢蝶没办法,只能跟着从椅子前蹲下,随他死都不放地抓着她手腕,她抬起另一只胳膊抱住他。

  “你别多想,也别自责,其实就是[nai][nai]刚去世那会儿,很短的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回来给她办了丧事,然后就总是提不起心情,什么都不想做,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就突然失眠了,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nai][nai]和……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一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至于那天,我那天只是太累了,也太想睡过去了。”

  夏鸢蝶轻叹,身前的人终于止住了泪。

  明明蹲着都比她高一截,宽肩长腿,跟只狮子王似的,哭起来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鸢蝶微歪过头,故意逗他:“游先生,幸亏你们公司没上市啊,不然你这哭得,股票都要跌停了。”

  游烈也终于肯抬头。

  夏鸢蝶顿了下。

  她想这个世界实在有点不公平,怎么有人哭起来满脸通红那么难看,有的人眼圈红得像变异熊猫了,但那双眸子却更像拿淋漓的浓墨泼过,看她一眼就叫她心窝里软得涩然难禁。

  游烈低低望着她,一句话都没说,好像要确定她是真的还是梦。

  过了几秒,他忽然凑过来,阖低了颤栗的长睫吻她。

  没干的泪水沾湿了夏鸢蝶的脸,她一怔,没抵住,就被游烈压得往后倒。

  “脏…地脏——”狐狸惊声。

  可惜没来得及。

  游烈还知道贴心地托着她后脑勺,把人压到凉冰冰的花纹老式的地瓷上,就有下没下地很轻也很碎地吻着她。

  从每一寸的额头,到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他像是在用吻感知她的存在。

  又好像她是个泡沫做的,他呼吸都小心地,生怕弄碎了她,就会让她从面前消失了。

  他吻一下,就喊她一下。

  小狐狸,蝴蝶,夏鸢蝶,小虫……

  夏鸢蝶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称呼,来来回回,被他唤个不停,明明声音都哑得像要失声。

  不知道怎么了。

  明明方才说起来往事,都不想哭的。但被游烈这样带着还未干涸的眼泪,只有唤名却又好像千言万语地吻着,夏鸢蝶就眼圈都慢慢红起来了。

  等游烈终于收了吻,撑着地瓷,拿黑曜石似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

  夏鸢蝶破涕为笑:“你都不嫌地上脏么,大少爷?”

  “我今天好像死掉一次了,你觉得我还在乎什么,”游烈说着,还是把身下的女孩捞起来,他自己翻过身坐下了,顺手把女孩抱到了腿上。“而且地瓷我拖过,昨晚做前一次,做后一次,不脏。”

  “——”

  夏鸢蝶憋住。

  但凡游烈说这话时有一点神情,她都得上去咬他一[kou]。不过没有。他就像暂时被某种巨大的情绪[chou]空了所有的情绪储备一样,说这么变态的话的时候,都是平静甚至有点淡漠的。

  叫夏鸢蝶忍不住倾身,去吻了下他的眼睛,“不要难受了。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游烈低眸,还拽着她手腕的手抬起,“过去很久了,还是能看出来。”

  “很浅了好吧!我又不是你这种疤痕体质,”夏鸢蝶信誓旦旦,“再晚段时间,我保证你都看不出来了。”

  游烈缓抬眸:“那你就不告诉我了。是么。”

  “——”

  被游烈那个漠然又好像深藏着什么的眼神钉住。

  夏鸢蝶慢慢往后缩了一点:“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你要不要先回床上,休息一下?”

  “……”

  游烈无声望着她。

  几秒后,他轻眨了下眼,把女孩抱回怀里。

  “没事,疯不了。”

  “?”夏鸢蝶哽住。这个都成标准了,那可太有事了。

  “我就是很怕,怕得都想发抖,”游烈抱紧她,“只要一想到,在过去那七年里有那么一刻或者一小时或者一天,我可能就要永远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失了声,像戛然而止。

  余下都被情绪吞没。

  游烈用力地阖了阖眼,很久后他才再出开[kou],声音沙哑,也轻挑起一丝涩然的笑:“如果还有下次。”

  “没有——”夏鸢蝶一抖,立刻反手抱住游烈,“绝对不会有了,那次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困又太累了,怎么都睡不过去,快要疯了——我醒回神立刻就扔开了,何况还有那么多钱没还,我总不能叫游叔叔觉得我……”

  没说完的话被游烈单手捂住。

  他抬回身,几乎要吻到他自己的手背上,也就鼻梁近着鼻梁,眼眸对着眼眸。

  他深得光都泼不进的眸子,像是要吞她进去的渊。

  夏鸢蝶眨了眨眼,在他修长指骨间故意轻声:“你靠这么近,我,一个字都想不起来的。”

  “不用逗我,我没事。”

  游烈低轻着声,在最近处凝着她的眼睛。

  “我只有一个要求,蝴蝶。”

  夏鸢蝶略微不安:“什么?”

  “如果下次,你还要,飞走,”游烈下颌轻抬起来,吻她眉心,他阖眼低声,“先带我离开。”

  “——”

  夏鸢蝶终于眼神都栗然。

  她反手握住了游烈的手腕,蹙眉,语气也凉下来:“我说了,没有。”

  游烈睁开眼。

  “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最后是怎么走出来的吗?”夏鸢蝶认真望着他,然后她起身,从桌上摸起手机,调出录音里每次整理到电脑中、但永远会留下来的,那串只有数字备注的音频。

  游烈听过。

  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天还是睡不着的时候,很偶然,我就翻到了高中时候你给我的MP5,里面全都是你当初给我录的听力录音,”夏鸢蝶笑了,眼睛里水光微烁,“你在里面喊我狐狸,很多遍,我就在每个睡不着的晚上,放在耳边听。”

  “我闭上眼睛的时候,甚至觉得你就在我旁边。”

  “我就想我不能这样颓废下去了,虽然你可能已经忘掉我了,但我还是想再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还能远远地再看你一眼。”

  夏鸢蝶说完,慢慢叹出很长又很涩闷的一[kou]气来。

  她解开红[se]丝带,摘下腕表,然后将它的表盘翻过来。

  定制底盘上有一个小的凹陷,她用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扣,那个底盘盖子就被摘下来。

  表盘里面,是一枚黑[se]的,薄的,他曾经最郑重地送给她的。

  那块陨石碎片。

  游烈怔望着它。

  夏鸢蝶抬手将它取出,放在他掌心:“后来我找人做好了这只腕表,就戴在这道伤上。从那天起,只要我看见它,就会想起你。”

  “所以游烈,我希望你永远记得——”

  夏鸢蝶认真地望着他:“即便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些年,你仍旧是我在黑暗里唯一的那束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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