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有人相邀 韩盈心情平静的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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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盈心情平静的回了府。
汉武帝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请求很正常,虽然都是提出政策,但她和董仲舒不一样,对方代表的阶层本就有着[xing]别优势和一定的社会地位,而礼法的思想更是从周时传递到了西汉,人才储备多的离谱,启用压力极小,而女[xing]在这方面落后的太多,启用起来难度简直是翻了成百上千倍,付出太多,回报也不直观,任谁都得犹豫要不要进行这样的投资。
不过,韩盈还是有信心能说服汉武帝的。
除了之前那些理由外,她的信心还来源于一点,如果将人分为六九等,那对于皇和帝权贵这些在一二级别的上等人来说,他们是不介意身为十、九等的下等人,晋升为八、七、六级别的中等人,甚至可以说,他们会极为鼓励这种现象。
秦汉的二十军功爵、唐往后的科举、现代的高考,其实都说明了这点。
华夏这片土地上的人[kou]实在是太多,即便再不把底层的农人当回事儿,面对户册上的数字,再想想什么人亡的秦、什么人建的国,这群天龙人,终究是知道底层人能掀起来什么样的滔天巨[lang]。
而给予底层人一定的安抚、让其有上升的希望,能够忍耐国家的剥削,再将其中的领导人才吸纳进统治队伍中来保持国家安稳,更好的运用基层的力量,对天龙人来说是有利无害的举动。
当然,天龙人允许底层人跻身中等,却绝不会允许中等人接近他们,有机会挑战他们的位置。
在这点特殊的情况下,韩盈所代表的底层女[xing]反而有了新的优势,起步太低,需要给予的职位毫不起眼,若是正常的在文官系统内晋升,那她们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对权贵造成威胁。
说白了,这就是古代意义上的‘中产阶级’,上升空间小还容易跌落,连[ji]肋都算不上,放别人肯定不稀罕,可底层女人连个人身自主权都没有的时代,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大的提升了。
反而是儒家,他们在夺取权势上凶猛而又快速,有他们做对比,韩盈她们看起来更加顺眼一些,用女人来挤掉些儒生的职位,减少对他们的地位的挑战,岂不美哉?
至于这样会不会引发儒家的不满和攻击……她不安分的守在儒家提出的纲秩序中已经让对方不满了,在多点儿敌意也没关系。
就是相较于儒家明显的敌对,看似温和可以做为帮手的权贵高官乃至汉武帝本身,仍都不能投入太多的信任。
毕竟,他们都是父权的代言人,只不过前个没什么资产,所以看起来吃的更狠,后者富的流油,愿意从指缝里露出一点出来,真到了动他们利益的时候,打压起来不会比儒家弱。该有的警惕还得有,而儒家也并非永久敌对的对象,需要的时候也能一起对抗天龙人,总之,政治关系向来是复杂多变的,根据需求调整就好。
韩盈心情放松,刘彻则处于极为纠结的状态,他倒是知道对方在有机会的时候,肯定会给她手下的女医要名分,但没想到会从人[kou]陷阱和限制官吏贪污的角度来说,甚至希望将女官吏扩大到整个官僚范围,这不是他点头底下就通过的事情。
不能推行的政策,必然要损害他这个皇帝的威信,刘彻绝不会为其担这么大的风险,他必须要在此事成功面很大且收获够高的情况下,再给予韩盈支持。
这使得刘彻开始逐字逐句的挑韩盈的毛病,女人生育少,受限于身体和子嗣的桎梏不敢多欺压农人,可反过来说,岂不是别人拿捏她也很容易?女人也容易耽于情爱,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男人而更加变本加厉?此外,女子真的会如韩盈说的那样会只生两个孩子?为何他见到的不是这样?还有,任用女[xing]真的能起到安稳国家的作用吗?
一个又一个的现实问题让刘彻更加迟疑,只是这种事情问男人没用,他第二天又将韩盈拉了过来,将疑问全抛给了对方。
听完这一系列问题的韩盈:……
怎么说呢,简直就是女[xing]刻板印象大全。
不过考虑汉武帝的身处的环境,那韩盈得说一句他挺进步的了,至少没直接用牝[ji]司晨不吉利的理由否定,更没有质疑女人的执政能力,甚至他有这些疑问,本身就是在考虑任用女人的风险,潜台词就是他想用的意思。
鉴于此点,韩盈没有刺激对方的男[xing]自尊心,只解释了,男女之间都有傻叉,女人多耽于情爱不是天生,是社会没给她生存空间,只能依靠男人,才看起来那么耽于情爱,而女人并不一定喜欢生育,不过是在夫家除了生孩子没别的价值,所以才不断的生,而后,她又稍微说了些许不太让人太恶心,诸如骨裂之类的生育后遗症。
西汉还没有到谈[xing][se]变的地步,但由于医术的不发达和女[xing]地位偏低的缘故,男人很难了解到女人生育后遗症有多严重,更不要说皇帝,听完的刘彻沉默片刻,第一句话问的便是:
“昌亭侯可否放弃生育,过继兄弟子嗣?”
韩盈立刻拒绝道:“臣不愿。”
“女子生育死亡几率在百分之一,你怎么敢赌你不是那百分之一?”
知晓生产死亡率和后遗症的刘彻,在韩盈拒绝后不免生出了几分急躁的情绪,别的女医没什么重要的,但韩盈不一样,才华能力太高,他完全不能接受对方因为生育而死,只是强行的劝说的确会引发对方的反感,刘彻放缓了语气,徐徐诱之:
“你想实现自己的抱负,总得活着才好,若是因此而死,就算是朕想,那些女医也很难撑住,反正都是父母的血脉,你过继个孩子,既免除了生育之危,又不会伤害身体,还有人奉养,岂不是两全其美之法?”
“但那孩子不是我的血脉。”
韩盈没有多么强烈的生育意愿,最后不生也没什么,但她愿不愿意生和能不能生是两码事儿,自梳女在明清时期算的上进步,可本质上不过是女人没有被夫家吃,而是被父家兄弟子侄吃掉的结局,只不过比起来在夫家因生育而死,被典被卖的风险,父家虽然会掠夺走老时的血汗钱,但年轻时好歹也能自由快活一段时间,可如今她有自主的权力,凭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结局?
是,她个人有能力让老年不会这么惨,但她本身就是示范,后面跟着她走的女人很难说不会哄着[bi]着‘被自愿’这么做,容易被他人拿捏不说,那到头来仍实是父权的圈套里,和当家做主的寡妇,偶尔出现管理全家的守灶女有什么区别!
韩盈坚定的说道:“女子难产,多是因为生育过早,气血不足,骨盆未开,生育次数过多之故,如我这般健壮的,风险并没有那么高,再者,这世上意外而死的人从未少过,受伤感染的风险丝毫不比生育低,人生中受伤的次数比生育多多了,也不见得人都死,没必要因此废食。”
说道这份上,刘彻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韩盈毕竟做的是臣子,不是奴仆,没办法强压,只能继续问道:
“那生育期间影响的工作怎么办?女子从孕育到产子修养后可是有一年的时间。”
这个问题韩盈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答道:“孕七个月后,每五天休息两[ri],至预产期十五[ri]前暂停工作待产,产后休息一月述职,再顺延一月每五[ri]休两天后恢复正常,若是遇到难产,那再多加半个月的假期。”
汉代官员的假[ri],大多不是给人拿来休息,而是用来办事情的,比如休沐,就是给一天拿来洗澡,节[ri]也就五个,用来祭拜祖先,病假普通吏目要用平[ri]的休沐来抵,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可以多休息一些时间,但超过个月就要免除职务,除非皇帝恩赐留职带薪。
简而言之,在如今卷到飞起的情况下,后世长达九十八天的假期想都不要想,前后能挤出来两个多月休息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不只是产妇休息能不能跟得上的问题,而是时间再久点,旁人就得用这点攻击女[xing]不适宜工作了。
不过话说回来,古代比现代好的一点,便是工作变动极低,两次产假也不算多么昂贵的用人成本,不会出现企业以用工成本不足拒绝女人入职的情况,所以刘彻压根不需要思索休息这些时间的负担,而是询问韩盈女吏的能不能承担:
“不过两个多月,产妇能休息过来?”
“若为健妇,生育时已过二十,又不奔[bo]劳累,与人拼杀,亦或者哺育婴孩,那工作已无问题了。”
工作没问题,身体上就不一定恢复全了,但现代私企女[xing]生育后也拖不了多久,更不用说古代了,带伤工作也是没法,当小吏的工作总比做农妇和吏妇轻松,后者的体力活几乎是从早排到晚,更底层点儿的妇人有些连月子都做不得!
不过,身体太虚,返回后提不起[jing]力的,也不太适合这份工作,韩盈补充道:
“选女为吏除识字外,还可再加个体测,用以选取体能优越的健硕妇人,此外,一开始招录暂且不限,往后女子为官吏不满二十者,不可有孕,违者除官,妻、婿皆罚两年城旦舂。”
后世有个很诡异的现象,那就是某个男人蠢烂到极致,偏偏他也能有女朋友or老婆,心甘情愿的跟着吃苦受罪还当出气包,别说让女人疑惑,正常男人都看不懂为什么会这样,而在韩盈看来,这种情况也不奇怪,无论男女,人的智商总是有高低分布的,除了一部分女人被家庭男人洗脑过度,更大的可能就是这种女人真的……蠢,什么锅配什么盖,尊重祝福锁死就好。
不过蠢人在感情上还只祸害自己,放在社会职场上,那破坏力可就太强了,糟糕的是有些蠢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出来的,人家智力正常,工作也没问题,但就是能做的出来找飞刀做手术后举报飞刀医生,找老师补课后举报老师,入职公司立马就怀孕等一系列肥了自己,堵死旁人后路还坑死自己的事情。
现代社会福利还够,勉强撑的起这种钻空子,而在女[xing]踏入官场起步阶段,压根撑不起这么干,必须有狠罚震慑住想干的人。
至于体测标准嘛,可以稍微高一点,毕竟岗位就那点儿,现在的妇人又没有裹脚还天天劳作,足够健壮的妇人肯定挑的出来,还能起个对民间引导的作用。
刘彻也没多想,只是觉着这样一来能选出来的女子,的确能够为官为吏,而且人也不会太多,正好合了他的心意,随即又商议什么样子的岗位比较适合她们。
在这方面,韩盈也没想着一[kou]气吃成胖子,只是推荐了诸如文书、市吏,狱卒,仵作之类文职,且与现在女[xing]能力较为相关的职位。
其实她来的时候,也没想着直接要将女官合法化,能将医属定好就行,没想到如今能进一步,那肯定先搂一杆子再说,倒是汉武帝还是不表态,又开始追问这样到底有没有效果以及扯到了之前提到的亡国论,以至于韩盈提出了实验区的概念,还得再掏出来点干货说一说为什么国家需要一个声音,但是不能只有一个声音,以及儒家和道家还有她推动女[xing]为官、商业经济的局限[xing]之类的分析。
这一讲,就是连讲五天。
当然,汉武帝也不是每天都有空闲,他还有朝政处理,所以韩盈都是下午去,大约两个多时辰天开始转黑后,无论讲没讲完都要离开,讲的时候有侍从史官在场,丝毫不给外界传谣言的可能。
谣言没传起来,可谈话的内容就瞒不住了,随着时间的推及,一些权力足够、消息灵通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听到了提炼后的内容。
丞相府内,将这些时[ri]韩盈所提议皇帝内容一一讲出的属下对着田蚡询问道:
“田公,此事您怎么看?”
田蚡瞄了眼属下,随意道:“不过是山阳郡内多几个女吏的事情,有什么可看的?”
属下愣了愣,没想到田蚡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连忙说道:“可您才是百官之首,她越过您行事,分明是僭越啊。”
“我管的是百官,不是百吏,再者说,她不过是谏言,又未曾实施,算什么僭越?”
田蚡抬头看向眼面前的属下:“不就是任用几个女吏,你慌什么?”
这哪里是慌什么,分明是问他为什么想将上司当枪使!
属下额头生出几滴冷汗:“属下只是觉着,女子为吏,与礼法不和……”
“且她今[ri]为吏,后[ri]便能为官,到时候便能将你取而代之了,对吧?”田蚡冷哼一声:
“出息,那韩婴看不上你的位置!实验区怎么都得试个十来年,旁的女子进不来这丞相府,安稳坐好你的长吏就是了!”
虽然被拆穿了小心思,但下属绝对不会承认,他先是松了[kou]气,而后又赔笑道:“属下担心田公,毕竟这韩婴还说要限制田地买卖,查官吏受贿之事,这……”
“我为天子之舅,何人胆敢查我?至于韩婴……哈。”说着,田蚡不由得扫了一眼桌上的刺绣屏风。
它不大,也就是一尺寸高,其作用是摆在安几上遮挡光线,以及防止他人窥探正在书写什么东西,这并不是一件必须的用品,但上面所绣蓝[se]蝴蝶在光下微微闪烁着鳞光,美的着实不似凡间之物,摆这儿,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
此女乖觉,颇通官场之道,绝不会对他造成威胁,还不如头疼让他恶心的窦婴呢。
田蚡自信的摆了摆手,拦住了下属想说的话:“退下吧。”
陛下就算是严查贪官污吏,限制兼并田地,那也不会查到他头上,毕竟,太后尚在的外戚,总归和陛下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他这点享受比起来前人又算的了什么?再者,等他斗倒窦婴,有的是田地和财物拿来取用!
[yu]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在汉武帝的纵容下,田蚡越发的不把他人放在眼里,更不要说韩盈这个无足轻重的人了。
而相较于田蚡的不在意,有人则极为重视。
太学
董仲舒将手中的文章放下,神[se]凝重道:
“我应邀韩婴论道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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