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别吵了别吵了,一家人闹得这样难看作什么?”何大嫂妆发未梳,急匆匆披衣出来,拉住夫君:“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说好了这次是来祭拜的,别吵!”

  她看向挡在苏玉娘面前的小小少年,面露伤怀:“[chun]生,隔两[ri]就是你爹的祭[ri],别在这个时候吵好吗?”

  何[chun]生背脊笔直,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不说话。

  何大嫂又看向他身后的苏玉娘:“玉娘,你说句话吧,夫君也是心疼孩子说话才急了点。温言和夫君关系最要好,定然不想见到你们如此的……”

  东风吹急雨,一下子便下开了。

  苏玉娘边拉着儿L子往廊下走,边道:“你们祭拜完就走吧,往后再来祭拜也不要住家里了,我会安排客栈的。”

  何大伯张[kou],何大嫂用力拉了他一下,把他拉到廊下。

  苏玉娘拿了把雨伞递给儿L子,自己又打了一把,母子两个顶着雨往屋外走。小少年很懂事,亦步亦趋的跟着母亲,时刻注意雨伞的斜度。等快到了齐府,他才小声问:“娘,当初你执意不肯我学医,是因为大伯的原因吗?”

  苏玉娘持伞的手顿了顿,温柔的声音在冬雨里缥缈流散:“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如今不怕了……”一味的害怕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只会让人变得更脆弱。

  从那[ri]拿起菜刀冲向欺负她的摊贩时,她就明白这个道理。

  她把人送到齐府:“你进去吧,午后要是雨太大就别去学堂了。”以[chun]生读书的进度其实吴秀才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再过几年得去青山书院才行。她再努努力,说不定能找关系弄进县学。

  她看着人进去了才转身回去换衣裳,院子里早没了何大夫妇的身影,听动静,两个人在房里面说话。一听见她来,说话声立刻止住了。她也没在意,换好衣裳,又给赵小姑拿了一件保暖的比甲匆匆走了。

  木门关上,屋子里的说话声又起。

  一声幽幽的叹息和着细雨回响,何大伯坐在案几前,心里发堵。眼前是方才少年发怒赶人的模样。

  “二弟从来都是温润谦和、彬彬有礼,哪里会像那孩子方才一样疾言厉[se]?到底是被她教坏了,小时候哪里能由着小孩的喜好来,不为他将来打算呢。”

  “她这是要彻底毁了我们何家啊!”

  何大嫂也跟着叹了[kou]气:“那你也不能同她吵啊,她如今是何记的东家,又有那赵秀才做靠山。就算我们请来族亲长辈撑腰也没用的,更何况[chun]生还如此维护她。”

  何大伯咬牙:“当初我就不该心软……”

  当初知道苏玉娘病了后,他特意找到林大夫,让他下相左的药。等到对方坚持不住了托孤,再把药停了便是。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L话,外头的雨也停了。次[ri],天[yin]沉沉的,何大夫妇出门置办祭拜用的纸钱、香烛、金元宝。两人提了一大摞东西出来,就看到了街对面摊贩前拿着拨[lang]鼓比划的赵宝丫和赵星河。他们身边还跟

  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高鼻薄唇、气势凛冽,英武不凡。

  他们听见赵宝丫喊阿爹,然后那个那人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又眼也没有眨一下给她买了一堆没用的玩意,冷峻的脸上是纵容宠溺的笑。

  这男人就是那个赵秀才赵凛吧。

  何大伯冷脸:“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出来玩耍独独不带[chun]生,将来也定是对他不好的。”

  想也想得到,对方有女儿L又有养子,能对别人的儿L子好到哪里去。

  两人就那么跟了赵凛父女两个一路,看着赵凛一直抱着亲闺女,让养子赵星河提着东西。给亲闺女买两串糖葫芦,让养子看着。去茶楼吃点心,给亲闺女每种的来一样,就给养子一小碟子,而且还是不怎么甜的那种。

  实际情况是,赵星河抢着要帮小宝丫提玩具,生怕小宝丫累着。明明宝丫手里有一串糖葫芦,他硬要把自己的也送给宝丫妹妹,因为这样宝丫妹妹就可以左手吃一下,右手吃一下了。他一点也不喜欢吃甜腻腻的糕点,但是宝丫妹妹喜欢吃,他只能陪着尝一下味道。

  等他以后能挣钱了,他还要给宝丫妹妹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头绳子。这样宝丫妹妹就最喜欢他了,比喜欢她阿爹还要喜欢。

  赵凛特别嫌弃这狼崽子狗腿的模样,觉得他是在和自己‘争宠’。

  何大夫妇,显然是不理解赵星河的想法,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赵凛不是好人,对自己的孩子好,对别人的孩子不好!

  那他肯定不会对[chun]生好。

  何大伯提着香烛回到家后,默默坐了许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万万不能让[chun]生跟了那姓赵的姓!

  他咬牙,起身出去。

  何大嫂问:“你去哪?”

  何大伯道:“我有个[bo]斯友人在码头做生意,我去一趟就回来。”

  年关,接近[ri]落,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码头更是人头攒动。买完年货的赵凛父女和赵星河被钱大有请了过去,说是码头来了[bo]斯商人,稀奇的玩意可多了。他的‘千里眼’就是在那里掏的。

  [bo]斯人也知道年关大业子民会过年,出手相对阔绰,所以每年年关时节都会乘船在渡[kou]、码头通商。水上通商就避免不了和钱家往来,每次有新到的货,这些[bo]斯商人都是先紧着钱大有先挑,价格相对也优惠一些。

  赵宝丫最是喜欢这些新鲜的玩意,这种好机会赵凛自然不会错过。把年货放到何记就跟着钱大有来了。

  [bo]斯商人的船停靠在码头边上,整个船体很大,足足有两层高,床上披红挂绿,看上去很是喜庆。

  商人一听钱大有带朋友过来,特意把他们请到了船舱的二楼雅间看货。

  他们用一整间屋子用来堆放要[jiao]易的物品,宝石、香料、药材、瓜果、大业没有的稀奇玩意。赵宝丫对宝石、香料是不感兴趣的,只喜欢瓜果和玩具,比如说,他们说的‘番茄’、‘红薯’、‘火龙果’之类的,还有钱叔叔经常拿在手里的‘千里眼’,被打磨得纤毫毕现的镜子,

  里面住着漂亮蝴蝶的琉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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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一边挑挑拣拣,赵星河也双眼放光,拿着‘千里眼’左看右看,跑到窗户[kou]朝河面上看。赵凛边注意着闺女,边听达纳大力介绍手里的珠宝。

  说到暖玉时,赵凛眸[se]动了动,问:“你这里可有暖玉?”

  达纳摇头:“暖玉可遇不可求,上好的暖玉可温通经络,长期佩戴能抵御诸邪,百病不生。先前我是有带一块过来,但这宝贝价值连城,一般地方的人买不起,还是京都的贵人买去的。”

  赵凛追问:“是京都哪位贵人?”

  达纳摇头:“对方全程坐在屏风后头,神秘的很,我没瞧见。”

  “不过那屏风是真美丽,是用你们大业霓裳阁的浮光锦制作而成,屏风四周光华流转,中间横着一支含苞[yu]放的梅花。哎……肯定也价值千金,我想用东西同他们换,他们不肯换!”达纳一脸失望痛惜之[se]。

  “含苞[yu]放的梅花?”赵凛忽而想起那枚银制的梅花令牌,正想再问问。雅间外传来敲门声,侍从来报有达纳老爷的有人来访。

  达纳朝赵凛和钱大有颔首,匆匆开门出去了。

  钱大有惊讶:“这个[bo]斯商人还有大业朋友呢,我们去瞧瞧,不会也是蓝眼睛白皮肤黄头发的金毛吧?”说着他先开门出去了。

  赵凛看了闺女一眼,起身走到二楼围栏下往一楼看。

  这船的构造像是一个小型的酒楼,一楼宽阔,中间是歌姬跳舞的舞池,两侧都摆放了极低的矮几,每个小几下是席地而坐的蒲团。达纳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蒲团上说着话,紧接着就有[bo]斯舞女端着盛满香料的托盘上前。

  从楼上看,恰好能看见那有人侧脸。赵凛眼神微眯,轻声道:“是他……”

  钱大有瞧见是大业的友人本来是没了兴趣的,听赵凛的[kou]气又来了兴趣,问:“你认识他?”

  赵凛点头:“认识,[chun]生的大伯,远远的瞧见过一眼。”只是好奇,这人不是来祭拜何温言的吗?今早去买纸钱、香烛跟了他一路,后来走了,这会儿L怎么跑到船上来了。

  看反应,显然是不知道他也在船上的,那就是来买东西了?

  祭祀需要用到珠宝香料稀奇的玩意?

  正想着,赵宝丫拿着‘千里眼’走了过来,对着楼下一通看,看到何大伯时惊讶的喊了一声。赵凛眸[se]微变,抱起闺女就往雅间走,顺便拽了钱大有一把。

  一楼的何大伯听见声音抬头,只看见一片衣角。他警觉的问:“楼上是?”

  达纳笑道:“也是来买东西的客人,钱帮的少东家介绍来的。香料你拿去,我还要去楼上招呼他们呢。”

  商船停靠的这几[ri]有客人上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何大伯也没在意。付了钱,拿了香料匆匆走了。

  雅间的赵宝丫捂住嘴,大眼睛转了几圈,小小声问:“阿爹,何大伯来这里做什么呀?他是跟着我

  ()  们来的吗?”

  赵凛摇头:“不知道,等达纳上来我们问问。”

  很快,门[kou]响起脚步声,达纳笑着进门:“诸位,久等了。”

  “没事没事,做生意嘛,正常。”钱大有好奇问:“你这朋友来买什么好东西的?给我也瞧瞧呗。”

  达纳笑道:“就是一些香料,钱公子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他虽这样说了,还是命舞姬去取来。

  舞姬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托盘内摆着一个个[jing]致的小香炉。达纳拿起其中一只鎏金的递给钱大有:“呐,我那位友人买的就是这个香料——一梦黄粱。睡觉时点燃,清香袅袅、酣然入梦。”

  钱大有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白茶的味道。

  “还怪好闻的,这个不错,我娘这几[ri]夜里正好睡不着,买这个回去孝敬孝敬她。黄粱一梦,点着它睡觉可以做美梦吗?”

  达纳信誓旦旦:“当然可以,睡一觉起来浑身舒爽。只是有一点,这香料和兰花香相克,若是混在一起会产生剧毒。您买去了,用的时候千万别碰兰花香。”

  钱大有惊悚:“剧毒?有多毒?”

  达纳:“睡一觉就过去了。”

  在美梦中亡故?

  “我们[bo]斯那,也可用来替受尽折磨的病人解脱。”

  “呃!”钱大有吓得一哆嗦,把手里的香料丢了出去:“那还是不要了吧,万一不小心毒死了多亏。”他又好奇的问:“你们那用这些香料的多,岂不是每年要死不少人?”

  达纳摇头:“相克的东西都会有相生的解决办法,这‘黄粱一梦’的花朵制成香料燃烧时,只要佩戴它的叶子在香囊里面就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说着他扯下自己腰间系着的香囊,“这里头就有‘黄粱一梦’的叶子。”

  钱大有:“那也不买,危险的东西都不买。”他可是很惜命的,尤其是他娘的命。

  倒是一旁的赵凛道:“给我来一盒吧,多少钱?”

  达纳为难:“这种香我们一般不外售的,除非是我朋友。不过,你要是买别的东西这盒香就免费送你了。”很多年前确实有大业人买这种香中过毒,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不卖这种香了,多是相[shu]的有人来问他们才给。

  赵凛很爽快:“行,两个小孩儿L挑的东西一起算吧。”

  达纳立刻欢快的拨动起胸前的算盘珠子:“‘千里眼’和天光宝镜五百两,寒铁匕首一百两,总共六百两整。”

  “六百两?”赵宝丫瞪大眼:“这么贵呀,那我不要这个千里眼了。”

  赵星河也赶紧把寒铁匕首放下,然而赵凛已经掏钱了。他笑道:“就当送你们的新年礼物了,今年的压岁钱可没了。”

  达纳见他这么爽快,特意送了好几只‘一梦黄粱’的香囊给他,又千叮咛万嘱咐,点香的时候最好别碰兰花。

  赵凛家倒是有一盆兰花,是买房子时苏玉娘送的。不过早死了,之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盆。倒是何家,到处都是兰花。

  这何大伯买黄粱一梦又不买香囊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想到这一点,小宝丫自然也想到的这一点,回到钱家的画舫后,她就急道:“阿爹,那个何大伯肯定是想害[chun]生哥哥和玉姨姨,先前他就让林大夫给玉姨姨开不对症的药物,险些害死玉姨姨。”

  钱大有嗅到一股瓜的味道,立马问:“哪个林大夫,是城西荣恩堂的林大夫?先前经常去胡县令府上的那位?他毒杀苏老板?”

  他太好奇里面的故事了。

  “不是,照你们说,那何温旭不是[chun]生的亲大伯吗?他毒杀[chun]生和苏老板做什么?难道想谋财害命?”钱大有兴奋了,“要不我们现在报官吧,去把人抓起来!”

  赵凛押了[kou]茶:“什么也没发生前不好妄下定论,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何家母子,看他们怎么说吧。”

  钱大有顿觉无趣,也跟着喝了[kou]茶:“要是有情况一定要告知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的。”吃瓜得吃热乎的,去晚了就没意思了。

  赵凛挑眉:“子夜你也来?”

  钱大有:“来,下刀子都来。”

  他起身:“是你说的。”

  父女两个和赵星河下了画舫,乘坐马车往何记去了。一到何记,赵宝丫就拉住柜台里面的何[chun]生往后厨走,然后一阵嘀嘀咕咕。赵凛就把苏玉娘单独叫到了一边,把方才的见闻说了一遍,又拿出一梦黄粱和香囊给她:“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玉娘面[se]由青转白,许久才道:“我知道了。”林大夫那事,她起初并没怀疑何大伯和大嫂。

  在看她看,他们夫妻虽和她不和,还不至于真想她死,毕竟曾经是一家人。

  今[ri]赵凛这样说,她突然就有点不确定了。胡夫人和钱夫人不就是被至亲之人坑害了吗。

  “今[ri]之事多谢赵大哥,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更多的希望是误会,后[ri]就是她夫君的祭[ri]了,她不想再闹出什么事。

  何[chun]生对于大伯和大伯母做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他认定是大伯要害他娘,这次他一定人赃并获。

  把他们送官。

  同一时间,何家,何大伯从袖带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妻子:“你今晚去找苏玉娘一趟吧,把这个[jiao]给她。”

  何大嫂接过,眸[se]幽深。

  天擦黑,苏玉娘先去了一趟酒坊后才回来。回来时已经亥时,她匆匆洗漱完,又把头发洗了,揉揉困顿的眉眼,坐在摇晃的烛灯下查看账本。

  房门‘笃笃’响了两声,她喊了声进来。何大嫂披着衣服推门进来了。

  苏玉娘看见是她,眸光闪烁:“这么晚了大嫂过来干嘛?”想起白[ri]赵凛拿给她的东西,心里没由来的打鼓。

  那东西最好不要用到。

  何大嫂开[kou]先说了句抱歉,然后道:“这两[ri]我说过夫君了,看在他曾经为二弟散尽家财的份上,早上的事你也别怪他。”

  苏玉娘沉默不语,手无意识的碰到腰间的香囊。

  何大嫂又道:“后[ri]我们祭拜完就走,这几[ri]瞧着你也太辛苦了,要打理那么大一个酒楼,还要照顾[chun]生。你瞧瞧你,脸[se]都不大好,我从家里带了些安神的香来,给你点上吧,早些睡,莫要熬夜。”

  她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个小巧的流金香炉,把里头的香放在烛火上点燃。轻轻袅袅的淡香散开,迷漫在整个屋子里。

  那烟申请的同时,苏玉娘心里生出一股荒凉之感。

  到底还是给她用的,他们就这样恨她?

  许是她盯着何大嫂看的目光太过透彻。何大嫂连忙解释:“前些年我有头疾,老睡不好,这是夫君从[bo]斯进的香,点上一支就能睡得很香,明早起来就[jing]神了。你也别推辞,就当给你赔不是了。你早些睡,明[ri]我们就要准备祭拜的东西,后[ri]一早又要上山。”

  她句句关切,让苏玉娘想起初来何家时,婆母和大嫂也是这样和她说话的。

  苏玉娘依旧不说话,直直的看着她。何大嫂被看得毛骨悚然,有些笑不下去了。讪讪道:“你早些睡,我出去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苏玉娘突然把账本一合,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很少诚恳道:“我们妯娌多年未见,今夜就陪我睡吧,咱们好好说说话。”

  屋内轻烟弥漫,窗台上寒兰盛开,一滴夜露顺着淡黄的花萼滴下,冷沁的甜香丝丝缕缕。一阵冷风从窗[kou]灌入,何大嫂猛的打了个寒颤,抚上双臂。

  她是不要命的才会陪她睡。

  她连忙推辞:“还是不了,我睡相不好。”

  苏玉娘笑意不达眼里:“没关系我不在意的,我们说说话就行。”她用力拉着何大嫂往床边走。

  何大嫂从不知道她力气这样大,钳住自己的手像一把铁箍。

  “真不用!”她急的都快吼了,又怕苏玉娘察觉出什么不对。

  苏玉娘停下回头看她:“大嫂也厌恶我吗?还是说方才的道歉是假的?若是这样我今夜应该到夫君灵位面前跪着忏悔了。”

  “不行!”要是她不在这里睡,香料岂不是白费了?

  何大嫂实在没办法,心想着就陪一会儿L,等对方睡着了,他立马就走应该不碍事。

  于是,何大嫂被迫和苏玉娘躺在了一张床上。她祈祷对方快点睡,然而,苏玉娘从七年前她入何家开始说,说着过往他们妯娌和睦,家庭顺遂的[ri]子。

  苏玉娘语气怀念:“大嫂,其实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和大哥当初倾尽所有救夫君……”

  何大嫂开始犯困,呼吸开始微弱,脑袋像是被一丛烟雾笼罩……为什么苏玉娘没事,有事的是她?

  她意识到不对劲,开始用力挣扎。

  再不走只怕她会死在这儿L。

  “玉娘,玉娘,你松手!”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掰苏玉娘的手。

  然而苏玉娘紧紧的钳住她,语调冷硬:“你想去哪?一梦黄粱……美梦还没开始,你要去哪?”

  她知道了!

  何大嫂浑身

  血[ye]冰凉:她知道,

  她一开始就知道,

  她想反过来弄死她!

  “玉娘,嫂子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何大嫂几乎哭了,惊恐挣扎往床下爬。

  她半截身体挂在床边缘,苏玉娘突然松手。

  何大嫂整个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夜风摇动,玉兰花香猛的浓烈起来,卷着一梦黄粱的清香袭入她肺腑。

  她指甲几乎陷进地砖缝隙里面,拼尽全身的力气朝门外大喊:“夫君,救我!”

  本就在外听动静的何大伯伸手就要推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了出来,拦在他面前。

  月光下,小少年略显稚嫩的脸覆了一层冷霜。

  何大伯惊愕:“[chun]生?你怎么在这?”他们夫妻二人明明看见这孩子睡着了……

  门内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凉。

  何大伯急了:“[chun]生你先让开,你大伯娘出事了!”

  何[chun]生:“能出什么事?是想用一梦黄粱毒杀我娘,反倒害了自己吗?”

  何大伯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chun]生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bo]斯有人出卖了他?

  不对啊,[bo]斯有人根本不认识[chun]生母子,如何出卖?

  何大伯背对着月光,面[se]五彩纷呈。

  “夫君!”门内又是一声恐惧的尖叫。

  他再也来不及细想,伸手就去拉堵住门的何[chun]生:“你快让开,那是你大伯母,你难道真想她死吗?”

  何[chun]生眉眼冷淡:“有何不可?”

  四年前就毒害了他娘一次,这次是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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