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赵凛犹如迅龙伸手直取玉佩而去,静亲王眼眸睁大,以为对方想取自己[xing]命,本能的后退,又跌回了榻上。

  同一时间寝殿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十几个手持利剑的舞姬,层层叠叠拦在静亲王面前。

  赵凛手上捏着一截撕断的袖子停住,心里甚是遗憾:就差一点了!

  这个时候的静亲王终于反应过来,紧张的喝道:“赵凛,青天白[ri]的对皇室动手,想砍头吗?”从前京都人都以为赵凛这人‘柔弱’,但荆州的探子来报,这人捅了防守严密的矿场,还手刃了肖鹤白。

  肖鹤白是谁,可是当年京都禁卫军第一人!

  可以想见赵凛功夫有多高绝了!

  幸而请人进来前他留了一手。

  赵凛把手里的半截袖子一抛,又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误会,方才就是见王爷袖子脏了,没想到您吓成这样。”

  静亲王脸黑,愤怒的站起来。

  赵凛忽而道:“下官觉得王爷方才的提议特别好,不若我们讲和,您床头的麒麟摆件和您手上的这块玉就不错……”

  这屋子里最值钱的就数那麒麟摆件和他手里的暖玉了。

  方才拒绝得那样干脆,现下怎么就反[kou]了。

  静亲王冷笑:“你觉得本王还会信你吗?”他和赵凛中间隔着静王府和母妃的命,这辈子是不可能息事宁人!

  赵凛眯眼,看着对方把暖玉收回怀里。他遗憾的叹了[kou]气:“下官给过王爷机会了,既然王爷不信,那从明[ri]开始就注意些!”说着转身就走。

  静亲王[yin]沉着脸看他远去的背影,管家咬牙,小声道:“王爷,要不现在围杀了他?”

  静亲王侧头:“蠢货,你以为他是一个人来的吗?”这人狡诈,必定是有后招的。

  管家:“二个人,他只带了闺女和一个婢女。”

  静亲王一脚把人踹倒,把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了管家身上:“要你说!本王是瞎吗!”他爆裂情绪上来,把人往死里踹,管家躲也不敢躲连连求饶。

  他也没说错啊,就是二个人!

  不,更准确的说还有一只猫!

  赵凛出去静亲王的院子后,就在后花园的牡丹凉亭旁找到了自己闺女。他朝着静王妃微微颔首,然后招手。

  赵宝丫立刻抱着猫猫还有一个小匣子过来,脆生生喊了句:“阿爹。”

  赵凛摸摸她发顶,问:“没吹风吧?”

  赵宝丫摇头,跟他并肩往外走,小满立刻跟上。等出了王府,上了马车,赵凛从车下方摸出个手炉递给她:“暖暖。”

  赵宝丫把小匣子和猫放下,然后接过手炉。

  赵凛目光落在那小匣子上问:“哪来的?”

  赵宝丫:“王妃娘娘给的,她人很好,也好可怜。王府里的小动物们说静亲王表面温和,实则脾气暴虐,稍有不如意就拿王妃出气。她身上好多疤,我问她她也不肯说,只送了我这个珠花,

  说是她亲手做的。”

  这王妃本是教坊司出身,本就是老皇帝用来羞辱静亲王的,自然没有好的待遇。

  赵凛又问:“可探到静亲王平[ri]里都同哪些人往来?”

  赵宝丫摇头:“最近一年,静亲王府似是与世隔绝了,根本不和外头的人接触。”

  不接触是不可能的,看来是比较隐秘了。

  赵凛拿过案桌上的匣子打开,浅[se]的绒布上躺着一支海棠镶茱萸珠花,看上去栩栩如生。他问:“王妃把珠花给你时可说了什么?”

  赵宝丫仔细回忆:“她说这珠花是她熬了几l个夜做出来的,原想着送给自己妹妹,如今就送给我了。这做珠花的材料是皇室特供的,外面买不到,尤其是这珠花前面的钗,工艺天下少有。”

  那钗似银非银,居然能折[she]出五彩光华。

  赵凛用力一扯,那珠花尾部的发簪居然扯开了,里面是空心的。他把空心处对着手心倒了两下,一截卷成圆筒的细细纸条就露了出来。

  赵宝丫诧异,伸手拿过纸条打开,纸条正中间写了二个字——王翰林。

  她不解:“王翰林是哪个?”

  赵凛:“权道长曾说过,大业其实是有五大世家,荆州王氏也算。自荆州被封给静亲王后渐渐没落了,五州十二郡大旱那年举族遭难,唯余主家一庶子,如今在京都翰林院任大学士。这王翰林因该就是指他。”

  赵宝丫眼珠子转了几l转:“静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赵凛:“静亲王贪没了这么多银两,除了搜刮出来的,其他恐怕都拿去贿赂收揽人心了。除了六部有打点,在京中应该还有不少眼线。王翰林和那得宠的王美人是,还有其余人,我们盯着王翰林,应该能把其余人找出来。”

  赵宝丫:“那我让小动物们去王府附近蹲点,他一有动静我就告诉阿爹。”

  赵凛欣慰:“哎,还是有闺女好。”

  赵宝丫笑弯了眼,剥了个坚果递过去,然后就掀开车帘子欣赏起京都的街道:一晃四年,京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其实比起京都,她还是更喜欢长溪和荆州。但京都有阿爹、星河哥哥还有慧姨小蜜儿,将来小姑、玉姨和[chun]生哥哥他们也会来。

  她就从现在开始喜欢京都好了。

  一路看到了赵府附近,赵宝丫突然瞪大眼,伸手去扯她爹的衣服:“阿爹阿爹,你快看!”

  赵凛疑惑探头:“看什么?”

  赵宝丫指指自家的围墙,赵凛抬头看去,就见陆坤那厮蹲在他们家围墙上正要往下跳。马车停到围墙边,赵凛冲着那人嘲讽出声:“几l年不见,陆大人弃官当贼,改做梁上君子了?”原来这小贼是这厮呢!

  陆坤手一个没扶住,险些掉下去。他面[se]由黑转青,再到泰然处之,当做没事人一样的退下围墙:“本官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赵凛懒得和他掰扯,直接问:“有正门不走,你翻墙做什么?”

  陆坤面无表情:“陆

  尚书突然失心疯(),让我来同你攀关系。

  那老头大概不知道他和赵凛的关系有多恶劣吧!

  赵凛提醒:墙内又多养了几l条狗?()?[(),不怕被咬就继续。”说着示意车夫继续走。

  马车到了正门[kou],赵凛带着闺女下车,陆坤那厮就跟过来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赵府的门,守门的小厮还以为是一道的呢,也就没拦。

  等进了正厅,下人立刻上来茶水,只有父女两个人的,没有陆坤的。

  陆坤往他旁边一坐,嗤笑道:“几l年不见,倒是越发小气了,连杯茶水也舍不得。”

  赵凛放下茶碗:“几l年不见,你也越发不懂事了。攀关系连礼都不知道送,空手来打秋风呢?”

  反正打嘴仗他就从来不是赵凛的对手。

  陆坤从怀里直接到处一打银票往他面前送:“十万两,够不够?”

  赵凛看那银票:“十万两,攀关系?”

  陆坤:“十万两,把陆尚书弄死或者从尚书的位置弄下来。”不是攀关系吗,这也算攀上了吧。

  赵凛:“你只是个正五品郎中,即便陆尚书下来了,他下面还有左右侍郎,也轮不到你。”

  陆坤:“我是他亲子,左右侍郎可不是。”

  赵凛笑道:“儿子要弄死老子也不多见。”

  陆坤反唇相讥:“儿子送老子下大狱也不多见,临死还要利用,让老子客死他乡的更是没有!”

  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讽刺谁。

  赵凛伸手把银票拿过来:“行,二年之内,一定把人从尚书位置扯下来。”

  协议达成,陆坤起身就走,全程都没看旁边的赵宝丫一眼。

  等人走没影了,赵凛把十万两银票塞给闺女:“那,放好了。”荆州鼠疫,府上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得快点挣钱啊!

  赵宝丫眉开眼笑的接过银票:“这样看那陆坤也没那么讨厌了呢。”给他们家送银子的都是好人。

  她才把银票收好,小满又匆匆拿了一封信过来,说是信差那边送过来的,除了信还有一包东西。赵宝丫接过一看,惊喜道:“是[chun]生哥哥寄来的。”

  “[chun]生寄来的?”赵凛轻笑:“他这次又到哪了?”这孩子他甚是喜欢。

  赵宝丫拆开信从上往下看了一遍,才道:“[chun]生哥哥说他很快就要回长溪,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赵凛仔细回想:“他童生还没考吧,即便顺利也要明年才考中秀才。回信让他好好考,若是得了癝膳秀才,我力保他进国子监。”寒门学子在国子监艰难,但只要他在国子监一[ri],[chun]生就能横着走。

  “那好呀。”赵宝丫很是高兴:“[chun]生哥哥若是能来国子监,我们二个又能一起玩了。上回我瞧见国子监的藏书阁有许多医书,他定会喜欢的。”

  赵凛心说:[chun]生那孩子沉稳,可不会像你和星河那般玩闹。

  “他若是喜欢,我让人多抄几l本医书寄过去。”

  “好啊,[chun]生哥

  ()  哥每回都寄东西给我,我都很少回礼。”她边说边打开小满递过来的包袱,里面有好几l个香囊,有驱蚊的,避毒的,提神醒脑的,还有几l瓶子特别配置的药膏和一大叠银票。

  赵凛疑惑:“[chun]生给你银票做什么?”

  赵宝丫解释:“小时候[chun]生哥哥说要去学医,玉姨不肯。后来我帮忙说服了玉姨,还送了他医书,顺[kou]说让他以后的诊金都分我一点,[chun]生哥哥就当真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给我银票,我这至少有[chun]生哥哥的一万两。他不肯收回去,我就先帮他存着好了,收点保管费。”

  赵凛:这孩子真实诚。

  赵宝丫把得来的银票收好后,午后就去后院喂小动物们。赵家的后花园不是用来养花[cao]的,简直成了个小型的动物园。鸽子、麻雀、喜鹊、猫头鹰……猫猫狗狗满地乱窜,她一过去就被围在了中间。

  小满端着谷物、小饼干跟在她身后,怕死了新领回来的狗狗。

  赵宝丫把凑过来的狗狗拨开,抓了把谷子在手心喂麻雀和喜鹊,又朝小满道:“你放心吧,你姑娘我养的小动物都很听话的,不会咬你的。”

  小满是很信任自家姑娘的,荆州的雄鹰和鹰隼都听姑娘的话,可是她就是怕啊。

  鸽子和猫猫凑过来吃粮,赵宝丫顺手把它们拨开:“先走开,还没轮到你们。”

  有笑声从高处传来:“宝丫妹妹偏心,怎么只给麻雀和喜鹊吃?”

  赵宝丫蹲在地下抬头,就见霍星河大喇喇的坐在斜伸出围墙、高高的桃花树上看着她笑,眉眼英气外露。

  “星河哥哥,你怎么来了?”赵宝丫起身,问:“你这个时候不是在千机营吗?”

  她刚问完话,只听得围墙外传来一声咆哮:“霍星河,你给我滚下来!”

  霍星河猛得从桃树上窜下来,瞬间窜进了不远处凉亭后的花丛里躲着。那迅疾的速度犹如流星过境,快得人措手不及,一时间只留下乱晃的桃枝和摇落的粉白花瓣。

  小满养着头,接了满手,杏眼里冒星星:“姑娘,好漂亮啊!”荆州是没有桃树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粉粉嫩嫩的花。

  花瓣落了赵宝丫满头,她摇晃了两下,朝花丛里的霍星河道:“你出来吧,霍大伯伯不会过来的。”

  霍星河仔细观察了周围,确定他舅舅没来,才又窜了出来。二两步跨到她面前。

  赵宝丫瞧着他被晒成麦[se]的肌肤,问:“营地里很辛苦吗?你偷偷出来的?”

  “是无岐帮我逃出来的。”霍星河眸光璀璨,“一点也不辛苦,我挺喜欢待在那的,但我也想见你啊。我教考都过了,连舅舅也不是我对手。我同他说夜里回家住,他就是不同意,那我自然跑了!”

  他说完,突然伸手往赵宝丫发间探去。小满吓了一跳,赵宝丫倒是淡定,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他。

  霍星河轻手在她发间摸索了几l息,然后把手摊到她面前,几l片粉[se]桃瓣落在他手心。

  “这花还挺衬你的,改明

  儿去买朵一样的珠花戴戴。”他笑完,突然又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怎么偏心只喂麻雀和喜鹊呢?”

  赵宝丫:“鸽子也是要喂的,待会还要它们干活呢。”

  霍星河疑惑:“它们能干什么活?”

  赵宝丫眨眼:“自然是干人干不了的活。”

  鸟雀们吃完谷物,齐齐往赵府外飞去。在空中同别的鸟叽叽喳喳一阵,很快就找到了王翰林府上。它们停在高高的围墙上、瓦片上、树梢上,院子的空地里,小豆眼不经意的打量起每个经过的人,将王府里里外外牢牢看住。

  一直等到子夜,才有鸟雀飞回了赵府。

  撑着额头差点睡着的宝丫被惊醒,听着鸟儿叽叽喳喳一阵,赶紧到书房去找她爹。

  “阿爹,王翰林果真去了静王府,我们现在去静王府等着吗?”

  赵凛搁笔嘱咐:“你去睡吧,阿爹自己去就行。”

  去什么静王府,去王翰林府上守株待兔去。

  赵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赵凛坐上马车吩咐了几l句,马车直奔王翰林府上。

  是也,王翰林同静亲王密谋许久后,从王府后门出。一路长街静谧,只余下马车轮子压过路面发出的咔嚓声。马车经过正面绕到后门,车子停下,王翰林掀开车帘子下车,车夫立刻递过来一盏灯笼。

  他打着灯笼前行,忽见后门[kou]同样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棚车。

  这么晚了会是谁?

  王翰林心里打起鼓来,提起灯笼认真细看,对方的马车上也下来一人,站在车辕旁同他笑:“王翰林,大晚上的,这是去哪里了?”

  王翰林看清楚赵凛那张冷峻的脸心里就是一咯噔:赵凛初入翰林院时两人是打过几l次照面的,这人当年搅得六部不得安宁的事,他也是知晓的。

  昨[ri]刚在静王府闹过一场他也知道!

  仅凭一己之力杀了肖鹤白,气死庞太妃的人能是什么好惹的。

  他刚去了趟静王府,这人就等在这儿……

  他强装镇定:“赵、赵祭酒,大晚上的等在这,可是有事?”

  赵凛轻笑:“自然有事,咱们进去说?”

  王翰林隐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颤,昏黄的灯笼光照亮他神经紧绷的半边脸:“今[ri]已晚,不如明[ri]再说?”

  他话落,王府的后门开了,守门的小厮站在门边殷切的问:“老爷您回来啦?”小厮瞥见赵凛,又陪笑道:“老爷朋友又来了,您里面请。”说着还把后门又打开了许多,态度恭敬至极。

  王翰林手背青筋突突直跳:混账眼瘸的东西,看不出来面前这是个煞星吗!

  这是想害死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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