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就在静亲王将手里的长明灯放上高台的瞬间,赵凛隐在袖子里的手动了。一颗不大的松子快狠准的击中了他的手腕。

  静亲王手一抖,手里的长明灯砰咚砸在了地上,灯芯熄灭,灯油泼了满地……

  巨大的响声在大雄宝殿回响,所有人都朝他看来。他愣愣的盯着地上滚落的长明灯两秒,突然惊慌看向王妃身边的婢女……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但就在他登上护国寺的那一刻,王美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做了个[kou]型。

  “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反?

  从踏上石阶到大雄宝殿的一段距离,静亲王心下不安,四处观察起来。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只有香烟袅袅连鸟叫都不曾有。

  重重山林间似乎有鬼魅张开利[kou]等着将他一[kou]吞下。

  从赵凛抬太妃的遗物到王府起,再到夜夜造反王府,[bi]得他惶恐不安,太子病重、护国寺祈福……看似是他主动请缨跟来,策划谋反,但似乎有双无形的手在推他往前。

  静亲王心下惶恐,等到点长明灯时,这种惶恐到达了顶点,他临时决定取消计划。

  然而,这灯还是砸了!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下一秒,王妃身边四个做婢女打扮的死士舞姬[chou]出袖子里的软剑就往皇帝身上招呼。紧接着,宝殿门[kou]守卫的千机营大统领韩振突然发难,带着一大帮人往里冲。皇帝和后妃乱成一团,惊叫声四起……

  宝殿内有人高喊:“静亲王反了!来人啊,护驾!”

  这一切变故来得太快,想阻止已然来不及。

  静亲王恶狠狠看向扯着嗓子大喊的赵凛:今[ri]不管他怎么解释,造反的罪名是落实了。

  好狠的一招釜底[chou]薪!

  静亲王心思急转,只是在瞬间就[chou]出藏在腰间的软剑往老皇帝冲去……

  今[ri]不成功便成仁!

  禁卫军和御林军里也有静亲王的人,他们没收到造反的通知,起先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看到他们的主子都[chou]刀了才反应过来,有死心眼的提刀也跟着冲了过去,有些心思活络的,看情形不对,就边打边往外撤。

  现场太过混乱,后妃们尖叫连连。

  一个个[jing]挑细选的暗卫挡在老皇帝面前,等彻到了外面,静亲王才看清楚形式。他先前果然中了赵凛和狗皇帝的圈套,禁卫军和御林军的暗桩看上去一盘乱,看样子根本就不知道今[ri]要造反的事。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王翰林,但若是王翰林背叛了他,那刚刚王美人的提醒又是怎么回事?

  眼下这种情形也来不及多想,静亲王在死士的协助下全力朝老皇帝刺去。长剑如虹,直取老皇帝的咽喉,老皇帝吓得哆嗦,惊慌的抓过身侧的皇后来抵挡。云皇后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剧烈挣扎中不慎跌倒了。

  眼看剑尖要刺过来,原先排在末尾的王美人突然冲上前,挡在了老皇帝面前。剑尖没入王美人肩头,

  她扶住老皇帝的肩,颤巍巍喊了声皇上。

  静亲王有瞬间的惊愕,明明说好会给皇帝致命一击的呢,怎么反倒帮皇帝挡了一剑?

  又帮他又背叛他,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他的人落了下乘,静亲王想也没想,双手一齐用力,想穿透王美人的身体刺到老皇帝。就在他再次用力时,脑后狠狠挨了一下,一阵剧痛传来,鲜红的血顺着他脸颊汩汩而下。

  他微微转头,就瞧见赵凛举着正殿里上香的纯金香炉照着他脑袋又是砰砰两下!

  静亲王剑都没来得及[chou],猝不及防倒下了。闭眼的前一刻,朦胧的视线里是赵凛那张让人愤恨带笑的脸!

  赵凛把手里沾血的金香炉一丢,朝着惊慌扶着王美人的老皇帝道:“皇上莫怕,臣来救驾了!”他砸人的时候太凶残,此刻说话又完全一副温文儒雅的文士模样。

  老皇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躲在角落里的苏尚书和礼部跟来的官员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那香炉滚到了跌倒的云皇后手边,血染上她裙角,脏了她洁净的手。已经吓傻的云皇后发出杀猪般的惊叫。

  这一叫吓醒了惊住的静王府死士以及一众叛军,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禁卫军、御林军、霍大老爷带领的千机营合力镇压住。

  整个护国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紧张的官员终于镇定下来,以苏尚书为首的官员赶紧跑到皇帝面前来找存在感。

  “皇上啊,皇上,您没事吧!”

  立刻有宫人上前把受伤的王美人扶走了,老皇帝隐在龙袍里的手还在抖,不耐烦应付这些蠢货。板着满是皱褶的老脸大喝:“都滚开!”

  等围过来的人散开了,他才收敛心神,朝着在场的众人高声道:“静亲王谋反,证据确凿。来人啊,先把他押入天牢,择[ri]问斩!其余事务等回宫再议!”

  赵凛带着禁卫军护送老皇帝一干人等回京,霍大老爷和霍星河带着千机营一众兵士把抓获的叛军[jiao]给等候在山脚下的大理寺兵马,然后又匆匆回护国寺搜寻叛军余孽。

  静亲王被直接押入了天牢,赵凛蹲在还昏迷的人身边,上上下下把他身上搜了一遍都没摸到暖玉。

  他甚是惊讶,起身朝守在外面的狱卒道:“找个大夫把他头包扎一下,人别死了。”

  狱卒虽觉得他举动奇怪,但也没多想,匆匆跑去找大夫了。

  当天夜里,静亲王造反的消息就传遍了京都,京都官员和百姓集体哗然。次[ri]早朝,皇帝令人当朝宣读了静亲王的十宗罪,又假惺惺上告祖宗后,定三[ri]后于午门斩首。静亲王抄家,所有参与此次谋逆的死士和护卫一律赐毒酒,王府其他奴仆刺字流放三千里。

  赵凛作为这次抄家的官员,随同大太监吴为一起去宣读圣旨。大太监宣读圣旨后就坐在正厅喝茶,一部分官差在拿人,赵凛带着剩下的官差在王府内四处搜寻。里里外外,把王府搜了个遍,金银财宝倒是搜出了不少,但就是没有暖玉的踪迹。

  赵凛眸[se]微压,从

  随侍的护卫手里拿过一个包袱递给静王妃,道:“王妃,这里面的银两够您下辈子的花销了,还有一张新的户籍和路引。自今[ri]起,静王妃随府里的奴仆一同流放,您就改名换姓去别处生活吧。”()

  静王妃颤着手接过包袱,双眼含泪: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逃离这个魔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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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扑通一声跪下,朝着赵凛重重磕了个响头,然后抬起头道:“妾身叩谢大人大恩大德,往后余生,妾身都会为您诵经祈福!”

  赵凛虚虚扶了她一下:“倒是不必,本官现下就有一个问题想问问王妃,就全当报答了。”

  静王妃起身:“大人请说。”

  赵凛:“王妃可知静亲王随身的暖玉藏在哪里的?”

  “暖玉?”静王妃想了一下摇头:“从前王爷总是贴身佩戴,前段[ri]子突然没见到他佩戴了。王爷的私事从不和妾身说,也甚少让妾身进寝殿。”

  赵凛拧眉:“王妃再仔细想想?最近两个月管家可以提到,府里或是有什么异常?”

  静王妃仔细回想,然后摇头:“最近两个月,除了[ri]夜有人刺杀王爷,并无异常。”她很是遗憾没有帮上忙,“不若大人亲自去问问王爷吧。”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赵凛送走静王妃,又把静王府所有的财宝都摆到了正厅。然后递了一本账本给正在喝茶的吴总管,笑道:“吴总管,静王府抄出来的东西都在这了,您过目一下。”

  “赵祭酒辛苦了。”吴总管起身接过账本,翻看账本随意看了几眼,发现他脚边单独的一箱子珠宝并没有计算在内。

  他把账本一合,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抄家这活是个肥差,好处是少不了的。

  吴总管摆手,让人把账本上的东西抬走,浩浩[dang][dang]的回宫了。等人走后,赵凛才回到后院,让人把剩下的三个大木箱子抬到赵府去。

  给静王府贴上封条后已经[ri]进黄昏,赵凛上了马车,朝车夫吩咐道:“再去一趟天牢!”

  他得趁静亲王没死前问出暖玉的下落。

  天牢还算整洁,从大门[kou]进去就是一排排用铁器铸就的监牢,静亲王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一间。里面这间与前面的整洁浑然不同,[yin]暗[chao]湿连个天窗也没有,一股霉味夹杂着死老鼠的臭味从里面传出来,尽管是夏[ri],光秃秃的石床看上去依旧冰冷。

  老皇帝目的达到了,竟是连最后的体面也不想给静亲王,足可见这么多年有多恨他了!

  赵凛走到牢门外往里瞧,透过模糊的光影。静亲王依旧是昨[ri]那身衣裳,包着头蜷缩在石床的最里面一动不动。

  他侧头问狱卒:“人没死吧?”

  狱卒摇头:“没呢,方才还瞧见他动了。”

  赵凛:“开门,皇上[jiao]代本官有几句话要问问他。”

  狱卒赶紧开门,赵凛跨步走了进去,站在石床边上,床上的人依旧不动。赵凛出声:“王爷,醒了就起来吧,再怎么逃避也无用!”

  等了几息,床上

  ()  的人还是毫无反应。守在外头的狱卒拿着火把走了进来,不悦的伸手去拉人:“耳朵聋了?大人喊你呢!”

  床上的人用力挣扎下被拉得一个趔趄,直接跌到了地下,一张温润的脸暴露在火光之下。狱卒和赵凛齐齐愕然,赵凛眯着眼,盯着地上面[se]惨白的人,声音冷沉:“徐明昌?你为何会在这?静亲王人呢?”

  他扭头看向惊慌的狱卒,质问:“静亲王人呢?”

  狱卒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就收了些银两让徐公子来探望静亲王,然后徐公子就出去了。小的也不知为何在这的会是徐公子啊!”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

  赵凛看向徐明昌:“本官不管徐公子和静亲王是什么关系,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但请徐公子想想你父亲,想想你家族,现在告知本官静亲王人去哪了,或许还能挽回!”

  徐明昌既然决定来换人,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他抬头,抿唇盯着赵凛:“赵祭酒,您不用追了,天还未亮时我就把王爷换了出去,给了他马和细软,他现下早就已经出城。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徐家无关,请您把事情原委告知皇上就成。”

  赵凛真不知这人是天真还是傻,这种大罪,哪有什么一人所为。

  静亲王真是好算计!

  徐明昌既做得如此决绝,从他嘴里定然也问不出什么了。赵凛转身就走,边走边朝狱卒道:“现在立刻上报皇上静亲王逃走之事,然后派人通知大理寺和五城兵马指挥史,让他们去四个城门问问,今[ri]一早可有可疑的马车或是徐府的马车出城!”

  整个天牢知道静亲王逃走后瞬间炸了,赶紧按照赵凛的指使去办。赵凛捏着外袍,卸下车厢,骑上黑雪就往赵府赶。到了赵府,他翻身下马,大踏步往里走,径自走到后院,在院子里撒欢的小黑立刻飞奔过来在他脚边狂蹭。

  赵宝丫在喂鸟,瞧她爹急匆匆的,连忙起身问:“阿爹,怎么这么急?”

  赵凛边走边急切道:“静亲王跑了,阿爹要去追捕,你让这些鸟快些在京都城里打探打探消息,人往哪里跑了。”

  “跑了!”赵宝丫明白这事的重要[xing],立刻将院子里的鸟散了出去。

  很快就有鸟儿飞回来,在赵凛面前转了几圈然后又往外飞。赵凛会意,拔腿跟上,边走边朝赵宝丫道:“你好好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要去,阿爹很快回来。”

  眼见着人走了,小黑急得团团转,汪汪两声想跟上去。赵宝丫一把薅住它狗脑袋道:“瞎跑什么,黑雪那么快你跟得上吗?”

  小黑立刻偃旗息鼓了。

  赵凛骑上黑雪,跟着鸟儿一路到了北城门,然后在城门[kou]正好瞧见了霍大郎。他翻身下马,霍大郎赶忙道:“赵祭酒,守城的人说今早城门刚开,徐家公子的马车就出了城门。他们碍于徐首辅没敢盘查,里面应该就是静亲王。”

  赵凛点头,随手捞过他身上的出城腰牌后再次翻身上马:“我先去追人,你们随后跟来!”说着黑雪就冲出了城门。

  霍大郎大惊,高声喊:“赵祭酒,静亲王身边应该还有好几十个死士,你莫要以身涉险,等等我们一起去。”他话都没喊完,一人一马已经没影了。

  霍大郎用力拍着大腿,同匆匆赶来的大理寺卿邢大人打了招呼,带着霍星河和一队人马追了出去。

  邢大人看着远去的人影还是不放心,抬手又招来三队人马,让他们从另外三个城门出,沿路搜寻静亲王的踪迹。

  他站在高高的城门上,望着巍峨远山,眉头拧得死紧:但愿赵祭酒能把人追回来,否则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赵凛才不管什么后患,此刻他只想逮住静亲王那个[gui]孙子[bi]问出暖玉的下落,随后管他去死!

  静亲王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因为带走了一块玉,而引得赵凛千里奔袭!

  如果知道,他定是打死也不带什么破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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