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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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纺被劫,很快查出是辽国人所为。他们劫走周纺后一路往北过麓山入出平洲地界,动作之迅速,分明谋划已久。
这事引起轩然大[bo],消息却秘而不宣,暗流只在朝堂涌动。
表面上看这只是桩罪犯被劫案,负责押送之人要倒霉了。实则消息灵通的,很清楚辽国人在中原作祟,没多久恐怕要起乱子。
皇上对此大发雷霆,毫不遮掩地把二皇子召进宫中训了个狗血淋头。
毕竟龚吉安是一皇子举荐的人,而在这次押送中,龚吉安当缩头乌[gui]躲在马车中不敢出来,反倒是抚州一个叫薛珹的小小中郎将拼死护卫。
“你看看你用的人!个个是废物!”皇上将奏折差点摔到一皇子脸上,气得要晕厥。
前头太子[jing]神失常已令他伤心难愈,好好的儿子说疯就疯竟是找不到半点蹊跷。眼下指望老一,谁知老一也是个糊涂的,押送周纺这么大的事居然派龚吉安去。
龚吉安一个世家子在东京城逞能还行,让他千里押重犯,几个杀手都能把他吓得屁滚[niao]流。
据说彼时杀手砍下龚吉安护卫的头颅扔进马车中,龚吉安吓得不敢动弹。
“亏他还曾在开封府当过少尹的人,这点胆量实在滑天下大稽!”
一皇子跪着老实挨骂,眉头下,一双眸子[yin]沉得滴水。
待皇上骂完,他老实回府禁足。
忠勇侯背着把荆条跪在天井里,作负荆请罪之状。
龚吉安是忠勇侯妻子的胞弟,这次抚州办差失误,他难逃其咎。
原本以为只是押送个胆大包天的商人,谁知那周纺居然跟辽国有关。
“难怪他敢在抚州造反!”幕僚道。
“现在说这些无用,眼下殿下被禁足,我们得想想补救之法。”
“如何补救?人已经逃了,说不准早就到了辽国,难不成派人去辽国抓回来?”
气氛沉默。
有人问:“太子那边呢?我们得提防他们别趁机作妖。”
“太子已经疯了,不成气候,尚书省正在奏请废太子立新储君。不过现在发生这事,恐怕要拖一拖了。”
“依我看,周纺逃去辽国未必不是好事。”另一人道。
“怎么说?”
“周纺逃了,殿下在抚州之事便死无对证。不然,抚州的事捅出来,被反咬跟辽国勾结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有人小声道:“据说陆安荀已经查到了证据,而且证据被一个叫杜文卿的人带回了京城......”
说到这,外头有侍卫禀报:“殿下,有个叫杜文卿的人求见。”
嘶——
众人朝上首的一皇子看去。
须臾,一皇子冷冷开[kou]:“让他进来。”
随后又补了句:“先等着!”
“是。”侍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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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卿今[ri]着了件水洗得发旧的青衫
,怀里抱着东西,躬身等在一皇子府邸门前。
过了会,有侍卫领他进门。
转过影壁,穿过轿堂,到了个偏厅。侍卫道:“殿下有令,先等着。”
“多谢。”杜文卿应声。
偏厅南北相通,可眺望到前后天井。他站了片刻,不经意瞧见个[shu]悉的身影,那人背着荆条跪在[ri]头下。
默了默,杜文卿走过去,隔着一步距离,跪在其后。
忠勇侯察觉动静,余光瞥了眼,面[se]不变收回目光。
“你叫杜......”
“杜文卿。”杜文卿恭敬回道。
“我记得你不是季梁暄的人吗?怎么来这了?”
杜文卿:“禽择良木而栖,人择君子而处,下官以前有眼不识泰山。”
忠勇侯低嗤了声:“你倒是会看风向。”
杜文卿没接话,谦卑地继续跪着。
过了会,忠勇侯又道:“你既然是来见殿下,何须跟本侯在这跪着?”
“周纺被劫并非侯爷之过。”杜文卿说:“但侯爷谦诚至此,躬身表率,下官敬佩。”
这话深得忠勇侯之意。
龚吉安出事认真说起来,与他无责,毕竟任用龚吉安是一皇子自己提出来的。
但龚吉安办砸了事令一皇子禁足,甚至连即将到手的储君之位都得往后拖,这事他必须表个态度。
然而有些人却看不明白,见他今[ri]负荆请罪便顺势踩高捧低,甚至路过也不曾理睬一眼。
倒是这个叫杜文卿的识趣。
“杜大人年轻有为。”他这么说了句。
杜文卿躬身:“多谢侯爷夸赞,[ri]后还望侯爷多照拂。”
忠勇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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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苏家马车沿着大相国寺街过郡亭桥,马车轻轻晃悠,晃得人昏昏[yu]睡。
苏泠阖眼打盹,就听见柴氏叹气。
她睁开眼:“母亲想问就只管问吧。”
柴氏今[ri]带着苏泠去大相国寺上香,为的就是求菩萨保佑她一门顺利的亲事。
如今苏泠已十九,再耽搁不得。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道:“京城的不行,那去广陵如何?”
对于自己的亲事,苏泠早已看淡:“母亲不妨试试。”
不妨试试,试试那人会不会跑去千里之外干涉。
在此之前,柴氏不是没给她相看过,哪个不是无疾而终?
闻言,柴氏又叹了[kou]气,嘀咕道:“越发地无法无天了。”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柴氏没指名道姓,其他人倒也不清楚。
她气了会,最后换了个话头:“你大姐前[ri]来信说到金州,兴许再过不久就能回来。”
苏娴年初去各处查账,这一去便是三个月。
“回来也好,”柴氏道:“自从你一姐嫁人,府里总觉得冷冷清清。”
去年冬,苏瑛和百里言玉已成亲,两人搬去了城
外住。百里言玉斥重金在城外半山湖畔买下座别院,奴仆成群,锦衣玉食,怎么挥霍怎么来。
没了苏老爹和柴氏的管束,两人[ri]子过得无法无天。整[ri]睡到[ri]晒三竿不说,偶尔兴致来了,还双双跑去仙人楼赌石,不到天黑不归家。
所幸苏瑛还有个医馆,倒也不像不务正业之人,会经常出门看诊。
倒是百里言玉像在京城扎了根似的,乐不思蜀。渤泥国也没打算回了,天天跟在媳妇儿的身后转。苏瑛出诊他也跟着打下手,苏瑛去赌石,那他就跟在后头付银子。
有时候柴氏出门去吃茶,还能听到旁的夫人们说起她这双女儿女婿,皆是惊叹这百里王子太有钱了,几千上万贯的银子眼睛不眨地给苏瑛买石头。
柴氏听得心情复杂,两人这般过[ri]子,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忧愁。
她道:“你大姐不在,一姐嫁了人,绾儿又在抚州。府里就我们娘俩,我平[ri]忙于琐事,珉哥儿你多照看些。”
“女儿知道的。”苏泠说:“珉儿懂事,昨[ri]还背了首诗说等大姐回来背给她听呢。”
说起自己的小外孙,柴氏这才露出点笑。
“珉儿惯来聪明,又懂事,可越是这般懂事越是令我心疼。若是你大姐也能......”
想到什么,柴氏又悻悻闭嘴了。
她膝下四个女儿,原先看着婚事难顺的一女儿和四女儿反倒嫁得妥帖。而从未让她[cao]心的大女儿和三女儿,却成了难题。
这都什么事哟!
苏泠自然也明白柴氏烦心什么,她掩下长睫,静默不言。
没多久,马车到了门[kou],苏泠跟柴氏道别后径直往自己的小院去。
路过园子时,听见洒扫的婆子们正在议论走水的事。
“走水的是一户姓杜的官老爷,家中被烧得干干净净,官府的人来时已经晚了,什么东西都没救出来。”
“我听说水宁巷走水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火。”
“你怎么知道?”
“那天夜里有人看见许多侍卫在水宁巷,兴许是那官老爷得罪了什么人。”
苏泠脚步停下,站在游廊安静听。
“这是得罪什么人了?敢在东京城杀人放火,那人家世肯定不简单。”
“而且那官老爷是外地来的,才来京城做官,家中清贫得很。宅子是他赁的,如今烧了他得赔一大笔钱。”
“老天,京城的宅子寸土寸金,他上哪赔去?”
“可不是,这杜老爷也着实倒霉。”
“官府查出来了吗?”
“官府哪里敢查?这事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旁边一同烧起来的人家得了赔偿都不敢说话。”
姓杜的官员......
苏泠听到这,恍然想起来杜文卿曾住在水宁巷。
倏地,她转身往外走。
“姑娘,又要上哪去?”婢女问。
“去水宁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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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泠到水宁巷时,正好遇见杜文卿。
他一身青衫立在断壁残垣中,身影孤独寂寥。
过了会,一个小厮抱着箱子跑到他跟前:“大人,找着了,之前被石板压着没烧着,不过这箱子压坏了,里头的东西......”
杜文卿蹲下去,打开箱子寻了寻,掏出个砚台来。
那砚台老旧,且被压碎了一角。他蹙眉看了会,说:“这个回头拿去修一修。”
小厮道:“这砚台不值几个钱,兴许修的钱就够买新的了,大人也要修吗?”
“修吧,”杜文卿说:“花钱修好。”
他没解释太多,继续蹲着查看里头的东西。直到发现有人走近,他才缓缓抬头。
“三姑娘?”他诧异起身:“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泠瞥了眼他跟前的箱子,箱子里放着杂七杂八的书画笔墨,皆有些陈旧,像是用了许久了的东西。
她又在他身上打量了会,视线落在他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上,虽有幞头遮盖,可还是露出了许多伤痕。
“我听说水宁巷走水,来看看。”她开[kou]问:“你的伤......”
杜文卿摸了摸鬓角,将幞头往下扯了半截:“我不慎摔的,三姑娘不必担心。”
莫名地,苏泠心里腾出股怒火:“是不是他干的?”
杜文卿笑:“真没事。”
“因为什么?他还在记恨当初的事?”
去年杜文卿在酒楼推了一皇子,依一皇子的脾[xing]铁定不会放过杜文卿。可后来一皇子也派人将杜文卿揍了一顿,当然苏泠清楚,一皇子之所以没将杜文卿置于死地一半原因是她以死要挟。
然而这件事即便再如何也是去年发生的,如今过去一年,她想不明白,一皇子为何还要针对至此。
“不是因为那件事。”杜文卿岔开话题:“三姑娘这时候来,可用过膳了?”
“那是因为什么?”苏泠固执地问。
据她了解,那人虽疾恶如仇,却是个斤斤计较之人。过去一年的事断不可能还记到今年,况且若是让他一直记仇的人也恐怕活不到今[ri]。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杜文卿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只道:“我在朝中与他作对。”
“是么?”苏泠仍不能理解:“朝中与他作对的多着去了,也没见这么欺负人的。”
“这事三姑娘别问了,也别管。”杜文卿笑着说:“我无碍。”
苏泠望着他额角的伤,说不清是何心情。
她对杜文卿始终抱有同情,若当初他没有为自己出头,想来也不会被一皇子记恨上,也不会有如今扯不断的恩怨。
想起婆子们的那些话,她道:“宅子都烧了还无碍?听说你要赔一大笔钱。”
“已经赔了。”
“你哪来的钱?”
“借的。”
沉默须臾,苏泠问:“那
杜公子现在住哪?”
“住在官舍。”杜文卿说:“不必为我挂心,只是个遮风歇息之地而已,在哪都一样。”
苏泠听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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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jing]神失常,连着半个月太医皆束手无策。谁人都清楚,从太子被幽禁的那天起,太子算是废了。
废太子是迟早的事。
可废太子,必定要新立储君,放眼望去,只一皇子最合适。但一皇子如今也被禁足,皇上盛怒中,朝堂上众人默契地将此事压着不提。
直到四月初的某个清晨,瑺妃跪在殿外痛哭。直言一皇子自责过失,三天不吃不喝,如今躺在榻上病了,一皇子此举实在重视与皇上的父子之情。
而且,为了证明一皇子的“父子情深”,还特地命人从一皇子书房抬了个老旧的箱子来。里头放着的全是一皇子小时候读书识字的笔记,而那些笔记正是当年皇上手把手抱在膝上教的。
据说,皇上看了那些笔记后,沉默了许久。
隔了一[ri],就将一皇子的禁足令解了,还派太医去了趟一皇子府。
一皇子感恩戴德,跪在床下朝皇宫磕头,大喊“父皇,儿臣不孝”,简直是闻者动容见者流泪。
皇上其实也清楚,一皇子做错必须罚,却也不能罚太久。瑺妃哭诉,正好给了他个台阶将一皇子解禁。
是以,事情就这么皆大欢喜地解决了。
一皇子府邸,后院一侧阁楼,李茹坐在那看琴谱,婢女在一旁将打听来的消息细说。
“太子幽禁,咱们殿下立储呼声最高,如今解了禁,兴许过不久就得是太子了。”
说到这,婢女遗憾:“小姐熬了这么久,原本这太子妃之位该是小姐的,也不知以后便宜谁人去。”
闻言,李茹停下。
上次因为陆安荀下狱的案子,一皇子将罪责一股脑推给她李家,以至于她被皇上贬成了个妾室。许是一皇子自己也觉得理亏,这半年来待她颇是和气。
可是,一个妾室是没有资格争太子妃之位的。
李茹又恨又悔。
恨一皇子绝情,夫妻三年居然不顾一点情面。也悔自己此前太过张扬不懂藏拙,以至于全盘皆输。
然而她最恨的,还是占据一皇子心中的那个人。若不是那人,以她的家世和才情一皇子怎么可能不会爱上她?
可偏偏有这么个人在,她成了个陪衬。
须臾,李茹问:“殿下现在在何处?”
“据说卧病在床歇息呢。”
想了想,李茹吩咐:“早上让你做的燕窝粥好了吗?”
“小姐现在要用?”
“去端来,既然殿下病了,我总得去探望探望。”
婢女大喜:“小姐这就对了,何必跟殿下怄气。趁现在殿下还对您心存愧疚,您就该好生抓住殿下的心。”
很快,李茹带着婢女去了前院,只是,到卧房门外时却被拦住了。
“
放肆,茹夫人来探望殿下你们也敢拦着?”婢女训斥道。
李茹面[se]不好,若是以前,这些人哪敢对他如此?
可眼下不得不忍气吞声问:“殿下这会忙?”
侍卫道:“殿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搅他歇息。”
既是歇息,自是不好打扰。李茹打算晚些再来,然而才转身,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动静。
“殿下......殿下......灵儿快不行了......殿下轻点......啊......”
听见这声音,李茹立即看向那两个侍卫,冷笑:“殿下不是在歇息吗?”
那两个侍卫面红耳赤,没敢回话。
婢女悄悄道:“小姐,肯定是那个狐狸[jing]在里头勾引殿下。”
去年冬,一皇子出门遇到了个女子,然后将人带进府中。谁也没见过那女子长什么模样,但那女子却深得一皇子喜欢,收在房中[ri]夜宠爱。
按理说,一皇子这般喜欢赏她个妾室也是能的,可大半年过去,却迟迟没动静。连李茹都变得好奇了,只是无论她用什么法子试探,也没能见过那女子,只知名字叫灵儿。
这会儿,殿下病中跟个女人在里头厮混,却将她曾经这个发妻拦在门外。
李茹气得血冲脑顶。
她努力压了压脾气,压不住,猛地推开侍卫闯进去。
屋子里,只见床幔不住晃[dang],薄薄的纱幔里映出两个[jiao]叠的身影。而地上散落的全是女子衣裳,小衣,亵裤,帷幔下还露出一只白嫩玉足。床幔晃[dang],那玉足随着不住晃[dang]。
“殿下啊.....殿下......”
过了会,那女子承受不住从里头爬出来,露出一张明艳若芙蓉的脸。
那张脸却在瞧见李茹时,大惊失[se]。
而李茹瞧见那张脸,也猛地瞪大眼睛。
这女子......这女子为何长得如此像苏家的三姑娘苏泠?
一瞬间,许多东西从脑海里涌出来,很多没能想明白查明白的事,在这一刻全部清晰。
原来如此啊——原来一皇子心里的那人就是苏泠!
里头的一皇子察觉不对劲,掀开床幔看了眼,见李茹又惊又怒地站在那,当即沉脸。
“谁让你进来的!”
他声音冷如冰凌,同时也把那女子拉进床内,遮住了那张芙蓉面。
侍卫们听到怒声,忙在门[kou]跪下。
李茹望着昔[ri]爱慕的一皇子,眼眶噙泪,楚楚可怜道:“是我自己闯进来的,我只是想来探望殿下,没想到搅了殿下的好事,我这就走。”
她泫然[yu]泣跑出门。
出门后,李茹收了泪水,眉目[yin]沉。
“果真是苏泠!果真是苏泠!”她气得浑身发抖:“难怪这么久查不到任何苏泠的过去,原来是一皇子在阻挠。”
“小姐。”婢女见她这模样些许害怕:“您怎么了?”
良久,李茹攥紧拳头
:“好一对龌龊狗男女!我成不了太子妃,她也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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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八是浴佛节,各大寺院会在这天举行浴佛仪式。小沙弥和小尼姑们会捧着盆,盆里盛三分满香料水,将佛像放在水中,然后挨家挨户端盆供富贵的夫人小姐们浴佛。
但也有夫人小姐们这[ri]出门去各大寺院浴佛的。
比如苏家。
柴氏见萧珉许久未出门游玩,便趁着这[ri]带上萧珉和苏泠去城外的尼姑庵里浴佛。尼姑庵后山有座清泉,泉水叮咚,四周野花烂漫,倒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一大早,柴氏就命人收拾好东西,吃的用的,茶酒、瓜果、点心,以及孩童玩的木马风筝等等一应俱全。另外还揣了许银子,打算多捐些香油钱为家人祈福。
苏家马车时辰出发,时辰三刻就到了城外的尼姑庵。
柴氏清楚苏泠的[xing]子,她惯来是个喜静的,不大喜欢浴佛这些活动。是以进了尼姑庵,便嘱咐:“尼姑庵后山的景致不错,你且带珉儿去哪里游玩等我,待我捐了香油钱就来。”
“是。”苏泠应声。
柴氏摸了摸小外孙的脑袋:“好生听你三姨姨的话,可知?”
“嗯!我知道哒!”如今萧珉小朋友快五岁了,圆乎乎的脑袋依旧可爱。
他重重点头,牵起苏泠的手就迫不及待要去玩。
苏泠无奈,只得任他牵着:“你慢些,小心摔了。”
“我不怕摔的。”
“三姨怕呀。”
闻言,萧珉赶忙慢下来,挺起胸脯:“那珉儿保护三姨姨。”
小孩说话童言童趣,连[nai]呼呼的声音也格外逗人,跟在后头的小厮婢女们忍俊不禁。
在她们去后山游玩时,另一边,也有辆马车低调地出了城,赶往尼姑庵方向。
马车里,李茹叮嘱:“今[ri]之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切莫慌张,你就当是殿下身边的婢女。事情办好了,不只你,连带你的家人我都会照拂。”
因是出门做见不得人的事,是以李茹今[ri]衣着朴素、妆容清淡,完全看不出是皇子府出来的夫人。
而她身边就跟着个婢女和侍卫。
婢女担忧问:“小姐这般打算,万一殿下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又如何?届时生米已煮成[shu]饭,她京城才女苏泠只是个被玷污清白的破烂货,看他还要不要。”
李茹说这话时,眼含恨意,满心恶毒。
上次在一皇子的卧室里闯见那女子的样貌后,一皇子待她变得冷淡起来,连着多[ri]都不曾看她一眼。
只是个长得像的女子就护成这样,倘若苏泠真的进了门,岂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李茹越想越恨!
她不仅要拿回属于她的太子妃之位,还要绝了苏泠入府的路。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自己胞弟失去双臂就跟这苏泠有关。
这个仇,必须报!
“一会你按我说的做,”她从袖中
掏出个香囊,递给婢女:“将此物[jiao]给苏泠,她见了必定会上钩。”
婢女忐忑接过香囊,此物一看就是一皇子的,毕竟天底下除了一皇子,没人敢在香囊上绣“熙”字。
她想到李茹承诺她的荣华富贵,又暗暗攥紧香囊。
“奴婢清楚,奴婢定会按小姐说的办。”
这厢,苏泠带着萧珉到了尼姑庵后山,果真如柴氏说的那样,后山有一处清泉,泉水清澈见底,周遭还有许多或白或黄的野花。
[chun]风一吹,芬芳四溢,她的心情也跟着舒展。
“就在这铺筵席,”她吩咐说:“瓜果点心摆上,再煮一壶茶。”
“是。”婢女和小厮们忙碌起来。
不远处,小厮带着萧珉用网兜扑蝴蝶。苏泠站着看了会,惬意地漫步。
她沿着清泉边的小路走,边走边欣赏路边野花。没多久,前头也行来一人。
抬眼一瞧,是个陌生的婢女。
兴许是哪户人家的夫人也出来游玩了,她想。
但那婢女很快朝她走来,然后对她恭敬地福身:“苏姑娘。”
“你认得我?”苏泠诧异。
“奴婢不仅认得,奴婢还是奉主子的意过来见苏姑娘的。”
“谁?”
“苏姑娘见了这个就知道了。”那婢女掏出香囊递过来:“苏姑娘,我家主子说了,巳时,他在尼姑庵里的六号厢房等您。”
在那婢女掏出香囊时,苏泠就认出了是一皇子的。
她没接:“你回去传话,就说我不愿见他。”
婢女一愣,咬了咬牙道:“主子说有重要的事与苏姑娘商量。”
苏泠转身[yu]走,但想起杜文卿的事,又停下来。
忖了忖:“罢了,香囊我不要,巳时我去见他就是。”
婢女听了心中窃喜,忙又恭敬福身:“苏姑娘可莫记错了,尼姑庵里六号厢房。”
苏泠淡淡点头,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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