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
林家给林青竹准备的婚烛,是两根足有一米长的绞红盘兽花烛,上面盘绕着瑞兽凤鸟、青鸾,取鸾凤和鸣,如胶似漆的意思,家族的炼器师炼制了三[ri],才将其制成。
婚烛用料不凡,烛芯取的是朱鸟翎羽绞成的羽丝,烛蜡融的是深海霸主长鳞的鱼脂,而烛身的瑞兽,更是以顶级的南明红玉雕刻而成,栩栩如生,兼具神魂。一旦点燃,甜香弥漫、催情蜜心、久久不散,且通常要燃上整整一月,才会燃尽。
这一月,也是林家人的婚假,新婚的族人可肆意与爱侣度过极尽狂乱甜蜜的夜晚,为家族带来更多的优质后裔。
而作为初婚的林如晦,他的婚烛,可以燃到这个冬天结束。
他有漫长的时间,可以消耗在林青竹身上。
让他[shu]悉他、让他接受他。
让他每一寸肌肤骨血,都不再抗拒他。
……
林青竹哭了,一直在流生理[xing]的泪水,他好像陷进了甜甜的梦里,不再紧张,也不再害怕,被人牢牢紧紧的抱着,裹在他漆黑的冕服里,抓着他冰冰凉凉的发丝。
而再冰冷的男生,在这个时候都是温柔的。
温柔得要命。
林青竹本能地搂着男生的脖子,在这个暖红狭小的世界,他只有他可以依赖。
除此之外,就是许多软软暖暖的枕头,他陷在里面,最柔软和最坚硬的力量,都受尽了。
……
作为林家的未来家主,林如晦会的,远比林青竹接触过的同龄人多。因为足够和谐的床笫,才会为家族带来足够优秀的后代,所以每个世族的继承人,都不可能会错过这样的教育。
家中久有经验的长辈,会细细予他们教来。
这是人间极乐。
林如晦自然足够[shu]稔,即使初时有些失了力道,也无损这场□□的完美。
他们初次的鱼水之欢,直到次[ri]清晨,才彻底结束。
*
林青竹睡了一天一夜,大概傍晚的时候,混混沌沌醒了一次。
他还缩在林如晦怀里,贴着他,连头发都黏在他的脖颈上,因为睁眼看到烛光,本能地往他怀里埋。
林如晦抱牢了他,靠着床壁,不知坐了多久。他轻轻抚摸他的脖颈:“要不要用些热汤。”
林青竹不要,还是搂着他的脖颈,又要睡过去。
林如晦唇角的弧度,不知不觉有了月华的温柔。
尽管很淡,尽管很快又变得倦懒,但他理了几缕林青竹的乱发,又低头去亲他的嘴唇。
甜甜的,软软的。
林青竹鼻尖湿漉漉的,嗅了嗅去寻他的气息,启唇接受他的吻,眼皮轻轻和他贴在一起。他整个身体都热得超乎寻常,又暖又烫,但还是想要更暖更烫的拥抱,还有更温柔的亲吻。
两人的唇齿很快又纠缠在一起,缠了好一会儿,直到林青竹满足的蹭着他的脸,亲昵才够了。
他还闭着眼睛,呼吸都放匀了,眼看着就要睡着。
但林如晦还是抱着他去泡了药泉。
腰臀骤然碰到温水,林青竹被刺激得瑟缩了一下,但很快,温暖的水流包裹了上来,他被抱着泡在水里,药力渗入肌理,哪怕在梦里,都舒服得喘气。
林如晦耐心洗着他的身体,林青竹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浸不到水,所以觉得很安全。
他的头发,也被细细的梳理干净了。
时不时还可以得到一个吻,只要他抱紧一点,就会被更紧一点地抱回来。
所以这个澡,泡得林青竹红扑扑的,他脸上的气[se]很好,带着自然的红晕和水泽,被捧在掌心里,看了许久。
但他全程都是闭着眼睛的,始终在半梦半醒之间。
等林青竹被抱回去的时候,侍女已经把床帐收拾好了,床褥重新变得干燥绵软,没有之前那种濡湿的感觉。
好舒服。
他自然地卷进了被子,彻底放松,把脑袋埋得更深了,感知到[shu]悉的体温搂紧他后,就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沉沉的睡着了。
*
关闭已久的寝殿,在新婚后第三天,终于照到了阳光。
层层的红帐后面,隐约有人在更衣。
男子修长的躯体倒映在暖帐上,他不紧不慢,将衣架上的袍服一一穿着整齐,最后戴上扳指,佩好美玉,才停了动作。
林青竹被他看着,脸都红透了,坐在床上,笨拙地把最后的腰带系好,才说:“我也穿好了。”
“嗯。”林如晦微微侧头。
铃声摇动,侍女们这才鱼贯而入,捧来一碟碟丰盛的早餐,放在桌上。
两人一早就洗漱好了,现在可以直接用饭。
清新的雪风随着大门打开,哗啦啦吹了进来,吹散了屋子里的馨香,有些冷,但很舒服,让人更[jing]神了。
林青竹像被雪洗过一样,眼睛特别明润,坐在桌边,慢慢咬着[rou]包子,一[kou]一[kou],吃得很仔细。
他的身体有些瘦弱,看着衣服就有点宽大,长长的发带尾巴垂到肩上,袖子滑落手肘,吃着吃着,忽然就歪头看了一眼林如晦。
因为他的面前,多了一小盅海鲜粥。
不知道什么米炖的,闻起来很香。
林青竹想了想,低头尝了一[kou],把粥也喝完了。
两个人一起,吃了一顿清淡却很[jing]致的早餐。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吹得铃铛此起彼伏,发出连绵的声音。冬[ri]的雁山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林如晦穿着玉簪绿的深衣,看着窗外鸟雀,也有几分慵懒。
甚至有只小小鸟探出头,跳进了门槛,收起小翅膀打量他们。
它来回蹦跶,最后胆大包天地跳上桌子,啄了一粒米吃。
侍女垂下眼,默然不语。
修士与天地共存,但少有修士能彻底收敛威压,不惊惧到普通鸟雀。
而现在,林如晦指节捻起几粒米,引得小鸟在他指尖啄食。
然后微微抬起在林青竹眼前,逗他一笑。
林青竹也真的对他笑了,眼睛里映出小鸟的影子,看着小小鸟扑腾翅膀,啾啾叫。
林如晦道:“可想回去。”
他指的是吟溪院。
两人新婚是在寝宫过的,但对林青竹来说,他更[shu]悉自己的小院子,如果能回去,他很想回去。
“我可以回去吗。”他问。
他们现在在过蜜月,要分开吗。
“可以,”林如晦将白鸟放在他手中,“我与你一起。”
几个侍女便自觉地去收拾衣物,包括林青竹的婚服,这件极品的灵衣镇在卧房内,有辟邪安魂的功效,本身就珍贵,何况意义非凡。
但最重要的,还是房内悠悠燃烧的婚烛,需得用笼架仔细罩好,才能拿出屋外。
一行人就这么离开,只是吟溪院住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到了地方,侍女们将东西归置好、婚烛也重新放好之后,就行礼退下了。
只有陈陵,仍旧留在耳房,但除非必要,她轻易不会出来。
林青竹后知后觉,这里只剩下了他和林如晦两个。
他莫名有些变扭,好像连最后的空间都要被林如晦夺走一样,就又有点躲避他,一个人坐在书房的窗格前,装作在看书。
今天的天气很好,难得是个晴天,风雪不大。
悬崖下面又起了雾,从东面的三间小屋看去,松林披雪凝冰,在阳光下莹莹发亮,随着山脉蜿蜒起伏,茫茫渺渺。
小小松鼠抱在枝头,忽然间蹿出去,在寂静林海中蹿出一条[bo]纹,远远地才消失。
屋子里更加安静,林青竹本来就挺内向的,可以一天也不说一句话,加上现在心里情绪不好,就越发自闭。
或者说从醒来开始,他就是这样茫然失落的。
林如晦也不生气,屈膝坐在矮几边,同样捡了一册手卷来看。
就这样耐心、沉静地陪着他。
离他不远也不近。
不[bi]他开[kou],不[bi]他说话。
慢慢坐到松海[ri]落,整个屋子都被橘红染黑,当一切外人踪迹消失的时候,氛围反而宁静和恬淡下来,再没有压抑的威势。
林青竹心里那股无名的委屈慢慢散了很多,悄悄回过头看去,林如晦仍在看书。
他收回视线,也给自己翻页。
但过了会儿,他又悄悄看了过去,这一次,林如晦已把玉简放在了一边,在素简席上随[xing]坐着,微微张开双臂,看着他。
神[se]是疏懒的,也是温情的。
“青竹。”他说,“不委屈了。”
林青竹心里的酸楚毫无防备的开闸流了出来,尽管他马上侧头擦掉,但面颊上还是湿湿润润的。
最后往前一扑,被林如晦抱进了怀里。
衣袖都将他拢住。
……
这三间书房,一概没有放置高大的桌椅,而是通铺了竹编的素席,显得温暖整齐,极有生活的意趣。只需就地一坐,就能观尽云海。
林青竹最喜欢的就是抱着抱枕,坐在地上烤火。
所以现在,他也坐在地上,被抱着拥吻。
和一个男生接吻。
落[ri]深红的余晖退到窗台,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紧紧搂抱在一起的人影。过了好久,林青竹才轻轻喘着气,侧过脸不要亲了。
他莹润的脸在黑暗中发亮,搂着林如晦的脖子,和他一起看夕阳。
巨大的落[ri]快要彻底沉下深谷,但这一次,他感觉竟然暖暖的。
好像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有人陪一样,哪怕是在这样深林的山谷,都不是那么害怕了。
以前在青山派,他就害怕[ri]落,因为太阳一落下来,周围就不是那么安全了。
有妖有鬼有毒虫。
他以前还会做噩梦,某天在山里被妖鬼拖到深渊里,求生无门求死无路,今天宰他一只胳膊炖汤,明天宰他一只腿腿烧烤,还说多放点盐。
后面醒来才发现是戈壁师兄在开小灶。
林青竹抬头,忍不住卷了卷林如晦本来就有点卷的头发,挨着他:“想吃晚饭了,困了。”
他敢提要求了。
林如晦垂眸看他,抚了抚他的眼睛。
自然无不同意。
天终于黑尽,外面又起了暴风雪,他握着林青竹的手,两人一齐离开书房,走过小院,上了主屋三层。
三层的暖阁里,自有一桌好酒好菜等着他们,热气腾腾,鲜美入喉。漂亮的红灯笼在一边映照着,不暗也不亮,好看极了。今晚还有滋味绝美的羊[rou]火锅,涮一[kou]吃进去能直接升天,吃得林青竹全身都在发烫,最后甚至热得出汗。
看来这一头羊,是一头好的滋补肥羊。
林青竹最后想道,眼睛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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