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这竟然是二皇子云照！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血腥味飘了过来，皇后胡苒没忍住，低头干呕了几声。

云绣此时也顾不上她的宝贝侄子了，她惊愕地看向云锦，质问道：“皇兄……你在干什么……”

“不好看吗？”云锦挠挠头：“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人彘挺有趣的，可惜还没看到，慎刑司就取消了呢。”

这个蠢货！

云绣是提过这句话，可她没说要把云家人做成人彘！这一世她明明没有提出过这种建议，用手足相残的方式去讨卫璋的欢心，可云锦为什么……

云家人死光了，最后一个就轮到你了啊我的哥哥！

云锦丝毫不在意席间宾客僵硬的表情，他还在邀功：“掌印，朕这人彘，做的可还原？”

卫璋浅浅看了一眼坛中的云照，薄唇轻启：“还行。”

云锦更激动了，他招来狱刑官，立刻让他将这种刑法重新记录在案，以后审犯人的时候方便用。

卫璋觉得他实在是很无聊。

他之所以废除人彘这个刑法，就是因为这玩意听起来残忍，实际上很鸡肋，犯人们往往受不住这样的疼痛，还没询问就死了。

就连猴儿面也不爱用这个方法，有段日子，慎刑司里的坛坛罐罐摆的到处都是，弄的跟泡菜作坊似的，卫璋一进去就觉得碍眼，当天宣布把这条刑法撤了。

可见云锦很喜欢的模样，卫璋也懒得和他纠缠。这是他选出来的皇帝，残暴无能的模样很符合他的期待，若说满意程度，比云鲤那个小废物更合他的心意。

哦对了，他的小废物怎么没跟上来？

卫璋微微侧头，却见云鲤脸色惨白地看着笼中的云照，两眼发直，眼神涣散……

啧，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精神气，可别又把他的小宝贝吓坏了。

卫璋往后退了两步，正好挡住云鲤的视线。

云鲤倒不是害怕，她自己都杀过人，再者她和云照的关系也不算好，这种程度的血腥对她而言并算不上什么。

她只是亲眼看到了上一世一切暴行的开始，被历史毫不留情的洪流给冲傻了而已。

云照是第一个被拿出来献祭的云家人，在他之后，卫璋会正式走上复仇的道路，一个一个杀光姓云的，最后将屠刀指向高台上的皇帝云锦，以凌迟之刑将他处死，篡位登基，并于当年的除夕夜自焚于金銮殿之上。

这是一切开始了吗……

“哇”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被吓得哭了起来，巨大的哭嚎声惊醒了云鲤，也让正在邀功的云锦皱起了眉头。

一个妇人立刻捂住了自己儿子的嘴，她不过是随着丈夫来参加宴会的，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尽管她的动作很快，可孩童的哭闹声还是绷断了云锦脑子里的那根弦。他突然间头痛欲裂，一掌拍在桌上，将案上的碗碟全部扫下来。

“别哭了！”他对着空气大吼大叫：“都别吵！都跟朕安静下来！”

一个餐盘从桌上飞下来，正好打到了卫璋身上，汤汁顺着他的袍子滴落下来，还有一些菜叶子挂在了他身上。

席间众人都惊呆了，不仅是震惊帝王的突然暴躁，更是担心卫璋因此不悦，让在座的各位都没好果子吃。

可卫璋由始至终都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立刻有小太监双手呈上了备用的衣服，大家都知道卫璋不喜欢外人近身伺候，于是理所当然地将衣服交给了他带进来的云鲤手里。

云鲤犹豫了一会，接过衣服，先解开了卫璋身上那件脏了的外袍，再给他换上了新的，系上腰带上的玉扣。

做好这一切，她手上拿着之前弄脏的外袍，颇有些不知所措。云锦还在一旁发疯，他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大叫着“头疼！朕头疼！”，然后跌跌撞撞跑下高台，冲着刚刚那个哭叫的孩子跑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把将那孩子从妇人怀中扯出来，拎着他的小腿就往地上摔！那妇人发出一声尖叫，不顾一切冲到儿子跟前，用身体接住重重落地的孩子。

一旁的丈夫立刻冲出来，妇人刚刚将那孩子塞到丈夫手里，就被皇帝庞大肥硕的身子压倒在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扯着她的前襟。

救命……救命！

那妇人拼死捂住自己的衣服，不许除了丈夫之外的男人沾到自己的身子。而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早就抱着孩子躲到了人群之后，他低着头，捂着孩子的眼睛和耳朵，既没有勇气救自己的妻子，也怕被别人认出丢了脸。

妇人无助地闭上眼。

“掌印。”

所有人都冷漠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一只手偷偷牵住了卫璋的小指。他低头，见自己带进宫的小姑娘正冲着自己轻轻摇头。

她想要自己去阻止这一切。

卫璋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成了云鲤心里的救世主、活菩萨，怎么什么事都要他去掺一脚。她难道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残忍地杀死那名孕妇，撕下她的肚皮了吗？

见他无动于衷，云鲤再也忍受不了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情急之下，躲在卫璋身前，用他的声音大声道：“皇上醉了，还不将他扶回寝宫！”

这是，掌印的命令？

所有人抬头，只见高台之上，卫璋穿着一件黑色绣银的外袍，背对席间站立。风吹过，那蟒袍随风动，袍子上绣的蛟龙也跟着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的一样。

卫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面前那条狡猾的小鱼。

原来，除了滑头之外，她还有一条巧舌，可以模仿他人的声音。

倒是自己小瞧她了。

那妇人还在哭叫，可见卫璋不动，也没有其他吩咐，一旁的侍卫犹豫着不敢上前，唯恐自己会错了意，招来杀身之祸。

云鲤说完那句话，嘴唇都在发抖，她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因为过于紧张，嗓子眼被堵住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卫璋，用眼神祈求他的原谅、以及帮助。

真让人心烦。

卫璋转过身，绣着蛟龙的袍角翻飞，张牙舞爪。

他瞥了一眼还在胡作非为的皇帝，手指转动着指尖的墨玉扳指，漫不经心道：“怎么，都站着不动，是我的话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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