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真要让她把卫璋想吃的东西送给别人，云鲤是舍不得的。

她被带到了酒席上，坐到主桌，开开心心喝了好几杯喜酒。陆昭仪带着新郎给她磕了头，另外三人也都带着自己的丈夫前来见过，晕晕乎乎间，云鲤居然有种儿孙满堂的错觉。

等她提着自己的砂锅和食盒，后面还跟了一群抱礼物的丫鬟，回到马车时，方峋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给你两个时辰，你就真到处玩了两个时辰！”她语气不悦：“后面跟的是什么，你买了多少东西，神医谷要饿死你了吗！”

云鲤昏昏的，她拉住方峋的手，讨好地摇了摇：“嘻嘻，遇到了熟人，喝了几杯喜酒呢！”

真是一股酒气。

方峋被她这一拉，倒是没了脾气。她命那老妇将东西拿到车上，见云鲤醉的实在不清，扯着她去一旁的小食摊买了一碗热橙酿。

云鲤被她拉得东倒西歪，她有些不搞笑，嘟囔道：“别拽我呀！哎呀，你这脾气怎么跟卫璋一样一样的呢……”

方峋本来还觉得她醉红的小脸挺可爱，闻言脸一垮，将一碗热橙酿全部灌进她嘴里。

好酸好酸！

云鲤立刻清醒了，她的脸皱成一团，跟小包子一样，方峋将碗重重磕在桌子上，冷声道：“醒了？”

云鲤不高兴了，酒壮怂人胆，她把头别了过去。

方峋都被气笑了！

一旁卖食的妇人见状，笑着过来询问：“二位小姐这般亲密，是契姐妹吗？”

云鲤眨眨眼，表示自己没听懂。方峋沉默片刻，点点头。

妇人收起碗，笑得温和：“契姐妹也挺好，两个女人在一起一块赚钱，除了不能生……”

云鲤还没听明白，方峋立即起身，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将她拉走了。

上了马车，车厢颠颠的。云鲤中午吃多了，她捂着胸口表示难受。

方峋已取下了帷帽，她冷眼看着云鲤扭来扭去，见她实在难受，从荷包里取出一颗青梅塞进她嘴里。

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云鲤的嘴唇，方峋手心一热，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梅子很酸，含在嘴里倒是缓解了胃里的翻涌。云鲤砸吧砸吧嘴，夸赞道：“方姐姐渍的梅子真好吃，可以教朕方子吗？”

方峋的语气不由得放低了些：“你若喜欢，回谷我送你一罐便是。”

云鲤笑眯眯：“那太好了，卫璋就很喜欢吃梅子，不过他渍的都比较甜，跟蜜饯似的。”

方峋立刻板起脸，心想那罐梅子就算放烂了也不给你们这对狗女男吃。

云鲤哪里知道方峋的心思，她自幼便和唐巧撒娇惯了，后来遇到卫璋，更是极尽谄媚以图苟活。她见方峋看起来与唐姑姑差不多大，性格又和卫璋相似，便立刻视她为二人的结合体，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方姐姐，你知道朕为何这么高兴吗？”她蹭了蹭，坐到方峋身边：“朕刚刚参加了一场喜宴，娶亲之人，居然是以前在云国的故人！”

方峋微微诧异：“云国女人怎么会来芳国？”

芳国特殊，其余三国男子皆视其为魔窟。他们极尽可能地宣传芳国的坏处，又将家中女子看管严格，没有户籍和文书，没有哪个女子可以穿越国境来到芳国。

“是朕给她们的户籍和文书。”云鲤凑到方峋耳边，小声告诉她：“她们在云国是苦命女子，丈夫去世、父亲不容，可到了芳国，她们居然成了女商人，还娶了丈夫！”

想到德妃告诉自己的话，云鲤十分高兴：“都说云国女子在芳国特别受欢迎呢！她们一般只娶一个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男子都抢着嫁呢！”

方峋低头一笑。

云鲤喝多了之后话很密，说高兴了，一根辫子垂下来，来回扫着方峋的大腿。方峋腿上微痒，她抬手抓住那根辫子，轻轻扫了扫云鲤的脖子。

“是啊，你们云国女子，在芳国很受欢迎呢。”

“好痒！”云鲤最怕痒，她不由自主地缩住身子，整个人倒在了方峋怀里。

正巧，马车路过一个坑洼处，车身颠簸，云鲤险些滚出去。方峋立刻伸手护住她，拦腰将人抱住。

“小心一点。”她干脆就这样抱着云鲤，轻声问道：“那你喜欢芳国吗？”

云鲤从小就是被唐巧抱在怀里睡觉的，她不觉有异，稍加思索后回答：“不喜欢。”

方峋皱眉：“为何？”

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芳国呢！

云鲤笑了笑，问道：“你不觉得，芳国本质上和云国没有差别吗？”

方峋不假思索地反对：“芳国以女子为尊……”

“女子为尊，还是男子为尊，本质上只认同一个性别，而不是个人。”云鲤脑子迷糊，思维倒是很有逻辑：“云国的女人和芳国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社会的主导者永远只有一个性别，非男即女，这又是为什么呢？男人力气大，女人心思细腻，明明二者可以合理分工，为何一定要分出个尊卑来？”

方峋第一次听到这种观念，她主观上不太认可，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酒意上头，云鲤压根不管对面坐着的人是谁，一股脑将自己的理念全部输出：“优秀只分人，不分性别，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人人都有权利争取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依附他人生存。朕说自己不喜欢芳国，是因为朕正在改变云国，朕想建立一个相对平等的国家！”

一席话说完，车厢内鸦雀无声。

云鲤眨眨眼，等待着方峋的评价。然而方峋觉得这家伙天真至极，忍不住逗弄之心，问道：“那你以后生了孩子，是让女儿继位，还是依照云国传统，让儿子继位？”

生孩子？

短短一句话戳到了云鲤的痛楚，她小脸一垮，委屈巴巴地把方峋的手搭到自己脉上。

“方姐姐。”她有些忐忑：“你给朕看看吧，朕是不是怀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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