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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 58 章 顺利


刘自强从养殖场大门里出来,他恍惚地跟陈威说:“咱们这就开始赚钱了?”

  陈威推着自行车,开心的不能自已,他没大没小地拍了拍刘自强的胸[kou],感觉到手下坚硬的触感说:“一沓大团结已经到手,这么多订金在这儿还能是做梦?”

  刘自强想摸烟杆出来[chou],摸了半天发现忘在家里。他感慨地说:“咱们先去买煤,回去再把剩下的钱分咯。”

  “哎!”陈威骑着林赋归借给他的自行车,小心地载着刘自强到煤场拉煤。

  林赋归从邓显之的办公室出来,不巧碰到杨天启和杨茹。杨天启[yin]阳怪气地跟林赋归说:“你现在厉害了,还能帮着采购科办事。有事也直接跟副场长[jiao]代,挺好,眼里没我,挺好。”

  林赋归纳闷,采购的事因为情况特殊,邓副场长特意[jiao]给他的。他在里面没捞外快,也没得什么好处,至于[yin]阳怪气么?他也不忍着,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技术水平,在单位只知道玩弄人心的领导,他向来没有什么好尊敬的。

  “邓副场长说过,这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帮着采购科做事,也就这么一回,难不成我采购之后还要跟你报告一声么。你是养殖科的副科,不是采购科的副科。并且这件事张科长也没什么意见,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想法。”

  哪里来的想法?当然是看着油水来的想法。

  采购科向来肥得流油。有的单位采购科按照[jiao]易的点数来算‘个人收入’。内部行情一般是一到五个点,像养殖场这种大单位,基本上要五个点的好处。

  相当于这单五千元钱的芦苇垫子,他从陈家沟能拿两百五十元回扣。

  这种事情一般人不知道,只有杨天启这般心思没用到正地方的人琢磨。他眼红林赋归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捞油水,又气他不尊重。这两天连明面上都不装了,动不动在办公室里跟林赋归安排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务。

  好在林赋归边上有周成帮忙做事,上面还有个常兴看好林赋归的水平,一来二去杨天启在林赋归面前没讨到什么好处。

  不过林赋归能找到芦苇垫子,他也能找到芦苇垫子。他已经打听好,在陈家沟附近有个村子叫做朱屯,虽然不盛产芦苇,但也有些人会编制芦苇制品。

  杨天启想明白,只要质量比陈家沟好,价格上面哪怕一样,他都有把握把陈家沟的生意顶下来。

  几天以后,杨天启找到朱屯。

  村长听说他是养殖场过来办采购的,高兴的不行。招待了一顿酒席,知道需要的是芦苇制品,想了又想,将一个叫做孙兰的女人叫了过来。

  朱屯是峰华县的落后村子,孙兰不比其他人,四十岁的年纪扎着一根粗麻花辫,脸上擦的雪白,跟脖子两种颜[se]。

  她浑然不觉涂脂抹粉的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村长叫她过来问话,她打扮了一下才来。

  孙兰听到杨天启的询问,这事正好问对人。

  “她找了个男人是陈家沟的,听说陈家沟里的人突然发了笔财。问过她男人,说是养殖场采购的。”村长简单介绍说。

  孙兰也想发这笔财,只是她男人谢锐得罪了陈家沟的人,听说编制芦苇垫子的活没派给他干,前天那边还给每家每户买了煤炭、发了大团结,就她男人没有。

  “我把他给你们叫过来。”孙兰担心自己说不清楚,赶紧回去把住在她家的谢锐叫过去。

  谢锐见了杨天启,知道这位也是养殖场要采购的领导,马上把不耐烦的态度变得很恭敬,将当天林赋归到陈家沟采购的事说了出来。

  杨天启听了他的话,言里言外还有林赋归拿了刘自强信封的事。他突然激动地一拍大腿,跟村长说:“你快点叫人准备好芦苇,我知道怎么把生意抢过来了。”

  杨天启临走时,村子给他塞了五张大团结。他嘴上说着拒绝,还是把钱收了。收完还警告村长千万别人任何人说他拿了钱。

  等到第二天上班,杨天启先一步到陆场长办公室等他。跟他在一起的还有谢锐。

  陆场长一见杨天启就头疼,看他带了人过来,准是又想针对谁了。

  “说吧。”陆场长给自己倒了杯茶,没给杨天启和谢锐倒。

  杨天启拉着谢锐跟陆场长介绍说:“这位是陈家沟的同志,上个礼拜咱们场花了五千块钱跟陈家沟采购了芦苇垫子。”

  这事陆场长有所耳闻,一年到头能给场里省下不少取暖费。他皱着眉头问杨天启:“采购出什么问题了?要你大清早就把人带到我这里来。待会我还要开会,长话短说。”

  “行,咱们就长话短说。”杨天启像是没看出来陆场长对他的不耐烦,捅咕了谢锐一下,跟陆场长说:“这是谢锐同志,他要举报咱们场的林赋归同志受贿。”

  谢锐站出来说:“我亲眼见到我们村书记刘自强给了林赋归同志一个信封。这件事不光是我看到,还有其他人知道。信封里具体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少,要不然林赋归同志不会对陈家湾的事那么上心。”

  陆场长闹不明白了,问:“你一个陈家湾的人,就算林赋归拿了你们的好处让你们有了订单,那对你们来说不是好事么?怎么要大老远跑到我这里举报?你这个思路我有些闹不明白。”

  陆场长嘴上说闹不明白,心里明镜似得。

  杨天佑是个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他们在养殖场做了二十多年的同事,自己从他的平级,变成他的领导,再成为养殖场的一把手,见识了太多这个人的嫉妒心和狭隘之心。杨天佑是个没有好处绝对推不动的人,今天闹这么一出肯定是看出来林赋归揽的活有好处,故意要把林赋归拉下去。

  对于林赋归受贿这件事,陆场长并不相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奈何谢锐身为陈家沟人言之凿凿,他不得不把工作做下去。

  “把林赋归叫过来。”陆场长打电话吩咐道。

  林赋归过来,看到杨天佑和谢锐,心里大概知道怎么个情况。他心里有底,见到陆场长打了个招呼就听着陆场长说:“这位同志举报你受贿,还说不少人看到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林赋归故意诧异地望着杨天佑说:“我的确收到一个信封,但是我已经找杨副科长报备了,还签了字。”

  “有这回事?”陆场长问。

  杨天佑兜里揣着林赋归那天签的纸条,他就不拿出来,一脸无辜地跟陆场长演:“我可没见到什么签字,你跟我说,你在什么上面签字了?是报备单吗?”

  林赋归摇头说:“就是一张白纸,上面我写了名字还有备注。”

  陆场长审视的目光在杨天佑和林赋归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接着冷哼一声,问杨天佑:“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记错了。小林同志年纪虽然轻,但是是咱们场里重点培养人员,去年还是先进个人。这种原则[xing]的问题,他不会轻易犯。”

  这话说的很偏向林赋归。林赋归感激地看了眼陆场长,十分感谢这种时候对他的信任。另外他那天跟杨天佑报备以后,到邓显之的办公室里,当着张正义的面把信封放到邓显之的[chou]屉里。就算没有那张纸,这件举报对他来说都无关轻重。

  杨天佑指着林赋归的鼻子说:“他最近又是租房子又是张罗着要弄电视机票。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我不信他的工资可以让他如此消费。我问你,你的钱都是哪来的?”

  “我媳妇的。”林赋归大言不惭地说:“租房也是我媳妇给的钱,电视机也是我媳妇要买的。我媳妇每个月挣得比我多多了,我就靠我媳妇养活。”

  陆场长强忍着没笑出声。林赋归的媳妇他知道,是个倔强有个[xing]的小姑娘,听说家里条件很好,林赋归是‘嫁’过去的。这么一说,平时他媳妇开销多,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咳咳。

  陆场长装作不高兴,说:“养殖场的工资还不够你生活了?”

  林赋归没吭声。

  陆场长都被他气笑了。

  对于一级工来说,要养家糊[kou]的确有些难度,但远不至于要靠媳妇养吧?而且他怎么听出林赋归不但不以为耻还引以为荣的感觉?

  陆场长咂摸出一丝爱情的狗粮味。他别过头不想看林赋归得意的脸,转过去问杨天佑:“你要知道,你这样的举报行为对一个年轻后生来说,基本上是毁掉他下半辈子的事业。”

  “那咱们也不能助纣为虐啊,我有人证在这里,怎么还成了我是坏人?我也是为了咱们场里的风气啊。你这两年一直抓的就是贪腐不作为,难不成你要放任这种腐败行为?那你不就妥妥的不作为了么!”杨天佑故意拿话激陆场长。

  他进到办公室的时候,故意没把门关上。礼拜一上午要到陆场长办公室的人不少,听到里面有激烈的说话声,一个个都站在门[kou],不敢随意进来。

  这时已经有人听到杨天佑的话,跟后来的人说:“真看不出来啊,咱们场里的大红人林赋归居然被杨天佑举报受贿了。”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看他往陈家沟跑,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他还去的那么勤快,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原来是有好处在那边等着。”

  “你们这话说的不对,既然能把那个任务[jiao]给他,那就是相信他的为人。而且我看他的家庭条件也不是缺钱的,不至于干那种事。”

  “你可拉倒吧,杨天佑是什么人啊,他在咱们单位举报的人不说有五十个也有二十个了,个个都被他拉下马,我看小林同志这次可要卷铺盖走人咯。”

  “走人算什么,档案上给他记了这一笔,以后到哪里都没人会要他的。管他工作能力多突出,受贿两个字跟着他一辈子。要是严重了,还得被抓去劳改呢。我看,他这辈子算完了。”

  秦爽在走廊上路过,看到这边有好多人叽叽喳喳,他闲的没事过来听了一耳朵。发觉他们[kou]中的主人公就是林赋归,这可是他的好兄弟啊。秦爽忍着暴脾气听着听着,越听越不爽,他一把把前面还在议论的两个人掰了过来,说:“陆场长在里面还没定[xing],你们这边都要给林赋归判刑了?你俩嘴皮子这么厉害,怎么不到村[kou]买上二斤瓜子跟老娘们一起磕呢?怎么回事都闹不明白就在这里造谣,我告诉你们,里面的是我兄弟,再让我听到你们说他一句,看我揍不揍你!”

  说话的两个人见周围人都给秦爽让开了,也听说过秦爽身份不简单,似乎在首都有人脉。他们俩顿时闭上嘴,一个两个不再说话。

  秦爽瞪了周围人一眼,不管陆场长在里面干什么,他走了进去把门给关上了。

  一群人被秦爽关在门外,也没啥能听的。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趴在门板上听吧?就算在好奇也强迫着打消好奇心回到岗位工作。

  说话的那两个人差点被门被撞到鼻子,其中一个人说:“咱别跟姓秦的生气,要是林赋归真受贿了,场里的大广播肯定要通报。我就等着看他卷铺盖。”

  “对,姓秦的小子成天跟咱们耀武扬威,我就看他怎么被打脸。都说蛇鼠一窝、一丘之貉,我瞧着他个人也有问题,就是没被抓住!”

  两个人不服气地说着话离开,他们年纪跟林赋归差不多,还是个临时工。看林赋归越来越受领导重视,自然会不服气。话里话外都希望林赋归能够跟归为平庸,甚至不如他们才好。这种思想就跟许多穷亲戚一样,[kou][kou]声声是关心你,希望你好,实际上心里都想着你过的不如他们。要是过的比他们好,他们觉都要睡不好。

  林赋归看到秦爽进来,走到他身边跟他[jiao]代说:“帮我把邓副场长和张科长找过来,我有事希望他们帮我作证。”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谱。”秦爽看了杨天佑一眼,对方还在跟陆场长争辩,言辞中的林赋归已经成了大逆不道,万死不辞的罪人。

  陆场长被他吵的不行,抬头看到秦爽进来不打招呼,就跟林赋归说了两句话就走,他恼怒地说:“当我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啊!”

  杨天佑本来还在说话,被他这句呵斥打断了。他缩缩脖子,知道陆场长表面上说的是秦爽,实际上是指责他言辞过于激烈。

  “你怎么还维护他。”杨天佑想了想,转过头威胁林赋归说:“现在就咱们在这里,你把事情快点承认,承认之后看你态度,我再考虑原不原谅你。”

  林赋归无语地问:“这件事原不原谅不是你能定的。我现在就想问一件事。”

  “想问什么?我会不会叫你去劳改?”杨天佑心情大好的说。

  陆场长自动过滤杨天佑的话,问林赋归:“你有什么想问的?”

  “我想问杨副科长,要是确定我受贿,你是不是要把陈家沟的订单向场里申请取消?”林赋归一眼看透杨天佑的想法。

  杨天佑不自然的看了眼谢锐,昂起头说:“这不是应该的吗?”

  “那看来杨副科长已经找好下家。让我想想,是不是朱屯?”林赋归话音刚落,站在一边闷声不吭的谢锐倏地抬起头,畏惧地看着他。

  杨天佑还在嘴硬地说:“这些事轮不到你一个犯错的人管,你要么现在坦白承认错误,要么就等着警察审问。要是落到被警察审问,以后不光是你,就连你媳妇一家都会被你连带着抬不起头。”

  这事不需要他提醒,林赋归明白。这是个一人犯错全家被连累的年代,绝对没有后悔药吃。要是他真的受贿,被单位开除,以后真是没脸见人。

  小小的县城里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都可以想象即将要走上正轨的苏桃的生意肯定会遭受很大的打击。

  他眼神冷漠地看着杨天佑,他这种行为是要把他全家往绝路上[bi]啊。

  “要是领导故意陷害下属,扭曲事实应该怎么处罚?”林赋归突然发问。陆场长深深看了眼他,公事公办地说:“这样的领导还要着做什么?直接开除。”

  杨天佑觉得背后一寒,往旁边瞥着谢锐,定了定心神地说:“除了谢锐同志以外陈家沟还有其他人可以作证,只是他们拿到订单怕是不愿意出这个面。”

  “先不说这个。”陆场长问杨天佑说:“你在咱们场里干了多少年?”

  杨天佑怔了一下说:“干了二十二年。”

  陆场长说:“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个儿子,再过两年就能接你的班了吧。”

  陆场长的话让杨天佑感觉不好,他顺着陆场长的问话说:“就是因为要接我的班,我更不能姑息咱们场里出现这样的同志。”

  “那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没有?”陆场长问杨天佑:“你要是在这件事上故意栽赃陷害,我不管你在场里工作多久,几辈子的老脸我都不会给你。”

  杨天佑犹豫了,他神经兮兮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怎么陆场长话里言间都是对他的警告?难不成陆场长就怎么信任林赋归?

  杨天佑瞥眼过去,林赋归垂下头紧张地扣着指甲。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的杨天佑马上说道:“我同意,要是我判断错误,我愿意接受场里的处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kou]邓显之说道:“你啊你,你就等着被处理吧。”

  杨天佑不知道这事跟邓显之有什么关系,邓显之身后又走出张正义和周成。

  邓显之把那天的信封递给陆场长说:“给你吧,这是上个礼拜小林同志报备的红包,里面是两张大团结,他收到后[jiao]到我手里了。”

  张正义也说:“我当时也在现场可以作证。”

  杨天佑的血压一下上来了,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没等陆场长看信封,他先一步打开信封,里面赫然就是刚才所说的两张大团结。

  他语无[lun]次地说:“不、不可能在这里啊。他说了他没带啊。”

  林赋归走到他面前说:“对,我跟你报备的时候确实以为自己没带,后来到邓副场长的办公室汇报问题,找到后顺便上缴了。”

  陆场长一听,追问杨天佑说:“他跟你报备了?”

  杨天佑赶紧说:“没有,怎么可能跟我报备过。要是报备过我还举报个什么。我怎么可能会陷害他。而且,就这么个信封怎么能证明不是秦爽同志离开以后通风报信,故意让邓副科长和张正义拿过来。据我所知,最近林赋归经常给他们带卤鸭吃,吃人家的嘴软...”

  邓副科长脾气火爆,怒气冲冲地来到杨天佑面前说:“你把话跟老子说清楚,老子确实买了林赋归家里的卤鸭舌,我还是张正义介绍的。我俩可都给了钱,这事我们也没瞒着别人。不光是我俩,场里还有几位同志也是这样,难不成就成了行贿?!”

  秦爽在一旁帮腔道:“小林家刚做这个买卖我就过去吃了,小嫂子手艺好,经常会有人排队买不到。我们近水楼台,先让小林带些过来吃,也没什么吧,难不成这也成了问题了?”

  杨天佑还嘴硬,捏着信封说:“那怎么证明这就是他上缴的信封,不是你们临时拿来的?!”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强词夺理,可眼下他一但承认陷害下属,面临可就是被场里开除!他想让林赋归卷铺盖,结果自己卷铺盖,他一家老小怎么办?他以后怎么活?他儿子还等着接班娶媳妇,这样一来全完了。

  “你这就是胡搅蛮缠。”林赋归从他手里拿走信封,指着信封上面的浅淡的痕迹说:“这就是芦苇纸,信封上面还有芦苇的纤维。很显然不是咱们场的牛皮纸信封,难道还不够证明吗?你要诋毁我,也要拿出相应的证据。只不过带了一名陈家湾的同志,随[kou]一说就想定我的罪?”

  杨天佑看到变得咄咄[bi]人的林赋归,知道刚才他的心虚是装的,故意让他以为计谋得逞。

  杨天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天林赋归签了字后没把钱给他报备,是上缴给了其他领导。他还以为林赋归独吞了。

  就在杨天佑绞尽脑汁想要再往林赋归身上泼脏水时,站在最后面靠近门[kou]的周成胆怯地走到前面,面对着一屋子领导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碎纸,摊放在桌面上。

  陆场长垂下头看到上面隐隐约约有黑笔签字,张正义手快,拼接了几个带字的纸块说:“林赋归...这是小林的签名啊。好啊你,杨天佑,你把小林报备的签名给撕了还诬陷他?”

  林赋归上前分辨出自己的笔记,惊讶地看向周成。

  周成说:“我经常把研究报告放在桌子上,总会被人给撕掉。所以我就习惯[xing]的每天往垃圾桶里看看有没有被人撕毁的文件。看到这个还没来得及拼,要不是今天这个事我都忘记拿出来了。”

  “你还经常撕毁研究报告?!”陆场长大怒,把桌子拍的响当当,他指着杨天佑变得惨白的脸说:“你真是不辜负我对你的希望啊,研究做不了也就算了,还阻碍其他同志。你这个领导不当也罢!你先在就给我回去收拾东西,赶紧给我滚,滚!”

  杨天佑这种行为只是场内处分已经很轻了,林赋归等年轻人不知道,邓显之和张正义明白,这是给杨天佑的父亲杨安邦一个面子。杨安邦原来在场里因公殉职,导致杨天佑十六岁就到场里接班。可惜能力不行,思想也不行,这么多年熬下来,还是他爹当初的副科位置。

  林赋归没被撕毁过研究报告,他疑惑地看向周成。周成老实地说:“我被撕过两次,不过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东西。第二次被我看到是他,怕你跟他闹起来就忍着没说...师傅,你别怪我啊。”

  林赋归失笑道:“你立了大功,我不会怪你。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必须要告诉我,天大地大,在咱们这里搞研究最大。”

  他们说着悄悄话,前面的陆场长差点抡着拳头往杨天佑身上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我滚!谁他娘的跟我求情,就跟他一起滚!”

  秦爽及时地打开门,门[kou]站着不少等着做汇报的人。里面的动静太大,不想听也听到了。

  有八卦点的直接问秦爽:“老杨完蛋了?”

  秦爽点点头说:“这回凉透了。”

  办公室里面,杨天佑已经承认错误,还在苦苦请求陆场长给他爹一个面子,可惜他爹早就投胎做人又是一条好汉,这招几十年如一[ri]不更新,已经毫无杀伤力。

  林赋归唇角勾着浅笑目送杨天佑离开,正好看到被这个场面吓得一直做缩头乌[gui]的谢锐。

  “我记得你们村里没给你分派活干,就因为这个你连手杨天佑陷害我?”林赋归问谢锐。

  谢锐窝囊地缩着肩膀,跟林赋归说:“我马上就不是陈家沟的人,我还管他们死活!我的关系就快调到朱屯去,只要跟孙兰结婚,我就是朱屯人。以后上哪里都不怕被人歧视,我管你是死是活!我就想离开陈家沟,我就不想让他们那帮傻[bi]赚到钱!”

  谢锐嘶吼着发泄心中的不满,陆场长等人看到他这样也就明白,这人要是过去妥妥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汉[jian]。自己过的不如意,就把责任推到村子里头。这次陈家沟没有给他活,八成也是他自己的原因。一开始反对的最激烈,现在打脸打的越响。

  保安听到声音跑到门[kou],就等着陆场长一声令下把谢锐押走。

  谢锐八百年没见识过这个场面,这么多人吃穿用都比他好,身上一个补丁都没有。脸上全是对他的探究和打量,哪里像他,衣服裤子上补丁叠补丁,鞋前面漏着洞,稍微走快点脚指头就会跑出来。

  他在陈家沟看到人都跟他一样,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到了养殖场知道他们想要抢来的订单就是给猪做垫子后,心里五味杂陈。再看到形形[se][se]的人都比他过的好,他备受打击,连话都不敢开[kou]说。闷闷地在边上看到在他面前大吹牛皮的领导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成了没有工作的盲流。

  他不觉得外面有多好了。他看了眼门火急火燎地往外冲去。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他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陆场长跟保安示意,几名保安远远地跟在谢锐后面。

  “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有数。”陆场长坐了下来,伸手示意,让其他人也坐下来。

  林赋归笑着说:“感谢领导的信任。”他心里当然有底,万分庆幸那[ri]苏桃让他及时跟领导报备。当然也得感谢赶过来的位好同志。

  陆场长摇摇头,指着林赋归跟邓显之和张正义说:“鬼[jing]鬼[jing]的。”

  谢锐举报林赋归受贿的事,很快传到陈家沟。

  刘自强等人早早等在村[kou]。他们什么话都没说,把谢锐的东西收拾好,让他尽早离开陈家沟,去他的飞黄腾达的大梦。

  林赋归早在几天前自己掏腰包把两张大团结还给他们,还没来得及从邓显之那里拿走信封,没想到派上这么大的作用。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做坏事没有好报应。

  苏桃不知道他这边发生的事,正在摊位上跟一位妇人聊着做卤菜的技巧。

  对方很识货,专门找她买鸭舌。鸭舌的价格一份就要四块钱,这位大姐隔差五就要过来整上一份,时间一长,苏桃跟她成为了朋友,苏桃就叫她肖大姐。

  肖大姐家境似乎不错,买完鸭舌后还会顺路买点排骨、筒子骨熬汤。杏儿看着她的背影说:“大姐啊,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这样的女人啊。”

  “难不成你现在就是男人?”不想打击杏儿,苏桃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杏儿气呼呼地说:“你就知道取笑我。”

  林赋归下班回来,今天他们平房请吃温锅饭,苏桃的意思是找来双燕姐妹,正好问问她们想不想跟她干。

  苏桃厨艺不[jing],只能在厨房外面打下手。林赋归在厨房里忙着。李大娘带着双燕姐妹过来时,看到这幅景象,忙说:“哎哟,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下厨房呢,快放着,让大娘来做饭吧。”

  巧燕笑嘻嘻地说:“我还没吃过老爷们做的饭呢,也不知道跟咱们做有什么区别。姥姥您就别过去捣乱,让我今天开开眼呗。”

  “能有什么滋味,吃了能成仙啊。”李大娘还是老一辈思想,被苏桃拉着才没进到厨房里。

  庄燕没跟她闹腾,坐在苏桃刚才的地方帮着摘木耳。这是苏桃买的秋木耳,晒干以后可以放些年头。提前一夜用水泡好一小把,能发出一盆。

  庄燕用一点点剪着木耳的根,听着苏桃跟李大娘闹腾着。她满怀心事的样子落在苏桃的眼里,苏桃坐到她身边,跟着一起摘木耳,像是不经意地问:“最近没打算出去挣钱?”

  一句话戳到庄燕的心里。她看了看姥姥和小妹,悄声跟苏桃说:“李书记昨天找我,说是秦旺生不服气老婆孩子被抓,到他面前举报我们娘仨传播封建迷信。李书记可怜我们,把事情拦了下来,就是让我们短时间内不要去唱丧歌,担心被秦旺生盯上...”

  说句不好听的,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苏桃眼睛贼亮地看着庄燕,一把拉着她的手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份长久有发展包吃住的工作?”

  “...能有这么好的工作么。能离开李家村就挺好,我不想再听村子里的闲言碎语。”秦守闹了丑事后,带着有[se]眼镜看她的人更多了。她对这方面比姥姥和巧燕敏感,最近甚少出家门。今天要不是苏桃的邀请,她都不会来。

  “当然有啦。”苏桃小嘴叭叭说着她的卤菜摊上鸭货卖的多好,还租了对面的大仓库作为以后使用。现在里面堆了不少材料,她跟杏儿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你要是不嫌累就跟我干。”苏桃大概说完,跟庄燕说:“你要是不想卖货就专门帮我卤菜。我知道你手艺好,心还细,[jiao]给你我放心。”

  “那巧燕怎么办?”庄燕问。

  苏桃早就想好了:“巧燕就帮着卖货,她嘴巴甜会说话,胆子也大。”

  庄燕觉得再问就有些得寸进尺,还是小声地说:“那我不能把我姥姥一个人放在家里。”

  不成想,苏桃连李大娘都考虑上了。

  “没事啊,你跟巧燕一起住到平房,正好可以把李大娘带着一起住。我就怕你们娘仨住在一间平房里觉得挤得慌。”苏桃说。

  听完苏桃的意思,庄燕久久没说话。这件事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她想想这段[ri]子都是苏桃在照顾着她,她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好姐妹。

  苏桃还以为她不乐意,结果庄燕一下扑倒苏桃的身上抱着她哭了起来:“这辈子除了姥姥和巧燕,就是你帮助我最多。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要窝在李家村出不来,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真没想到你能替我们打算这么多。”

  苏桃高兴的不行,听她的意思这是答应要跟着一起干了。

  见庄燕哭了,巧燕连忙跑过来。庄燕[chou]泣着把苏桃的意思说了,苏桃好心地离开客厅,把李大娘也叫了过去,让她们娘仨商量着。

  本还以为她们需要商量很久,苏桃在厨房里看着林赋归风风火火地炒菜,觉得这样的男人好帅。结果十多分钟之后就被巧燕叫了出去。

  李大娘一脸激动地说:“姑娘,你说的话的当真?我年纪大住在这里你不嫌弃?”

  “我有什么好嫌弃你的。”苏桃笑着说。

  “这可不一样,你跟我们都不一样,你是个有前途的姑娘,我看比村子里男人都强。我愿意带着她们姐俩跟你干,明天我们就搬过来!”李大娘非常干脆的说。

  其实她也有私心。苏家在村子里是出名的好人家,与人[jiao]往和善大方。要是能让这样的人家成为她们的东家,那简直太好不过。而且两家人有多年的情谊在,相互知根知底,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要是在外面找东家,运气得多好才能遇到苏桃这样的家庭。

  苏桃跟她们商量好后,林赋归把菜一一端上桌。几个人对他的厨艺赞不绝[kou],李大娘想着以后要报答苏桃,自己能做的就是帮着洗衣做饭,免不了吃饭时观察了一下苏桃的喜好和饭菜的咸淡。

  苏桃解决了这件事,晚上睡了个好觉。这些天她一直都担心她们不答应,事情太过顺利,一下让她觉得像是做梦。

  李大娘说到做到,第二天就租了抬农用车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拉了过来。她们娘仨手脚麻利,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隔壁的平房给收拾出来。

  到了晚上,苏桃又跑到她们家里吃温锅饭。林赋归今天下班晚,吃过饭跟苏桃一起回家后,跟苏桃说了一个消息。

  “要购买我的卤菜方子?”苏桃吃惊地望着林赋归,不敢相信自己的自配的卤菜佐料能被养殖场的食堂看上。

  林赋归点点头说:“这事还是张科长亲[kou]跟我提的,我说我做不了主,要回来跟你商量。他说食堂这些年做菜的花样太少,希望加些卤菜在菜单里。要是在外面采购担心卫生问题,就想到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算哪门子的一劳永逸啊。

  苏桃皱着眉跟林赋归说:“卤菜配方就是我赚钱的底牌,我怎么能把配方卖给别人。这就是杀[ji]取卵。”

  “我也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所以想要你好好考虑一下。”林赋归同样皱着眉头,总觉得突然出现这个事,透露出一丝诡异。

  “他们出什么价?”苏桃问:“要是不同意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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