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044 摸摸耳朵


第四十四章

  房内时不时传来枉无忧压低的怒骂声。

  二人的行径看起来幼稚又无聊,与他们的凶名在外极不相符。

  林江绾抓着玉牌的手微微收紧,却觉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似是被小毛球轻轻撞了下,又酸又涨的。

  她的视线无意识地在晏玄之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只见修长的指尖快速地翻动着厚重的古籍,雪[se]的眼睫垂落,于他的眼窝处落下圈暗[se],微凉的夜风浮水而过。

  须臾,晏玄之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掀起眼皮,赤[se]的眸子凉凉地看向林江绾所在的方向,眸底晕着不加掩饰的寒意。

  林江绾呼吸一滞,她下意识地向一侧躲去,避开了他的视线,而后脚步匆匆地回了房间,径直爬到了床上,有些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指尖,只见指尖一片白皙光滑,昔[ri]闻涛留下的伤[kou]已然褪去,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林江绾忍不住深吸了[kou]气,她翻了个身,看着蜷缩在一起的狗子们与[shu]睡的小毛球,放松了身子有些懒洋洋地躺在了小毛球的身旁。

  晏玄之凉凉地看向门外,隐隐可见殷红的裙角于那门间的缝隙中一闪而过,勾勒出一道鲜活的弧度,他不动声[se]地看向手中的古籍。

  半晌,就在枉无忧再度骂骂咧咧地将那玉牌收回袖中之时,晏玄之放下手中的古籍,他目光空洞地看向面前的虚空,若有所思。

  厚重的古籍落在桌案之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枉无忧偷偷看了玄君一眼,只见几缕白发有些凌乱地落在他的眉眼之间,遮住了他眸底的神[se],垂落的长袍之上由银线绘制着细细的,诡异的符纹。

  房内瞬间便静了下来,只余夜风拂过桌案,带起细微的悉索声。

  枉无忧平[ri]里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却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他早已发现玄君这次苏醒之后,行事作风都有所变化,往[ri]的戾气与弑杀淡去,他似是收敛了锋芒的利剑,隐匿了周身的锋芒。

  放在先前,那些多次背后说林姑娘坏话的弟子,亦或者是是闻家众人和阎时煜那个臭小子,早就该惨死于玄君手下,尸骨无存,再不济也该废去修为不得善终。

  还有那个胆敢挑衅玄君的臭小子。

  枉无忧眼珠子转了转,目光有些闪烁,他看着静静躺在桌案上的古籍,低声询问道,“属下斗胆问上一句,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那小子?可要属下前去……”

  枉无忧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幽绿[se]的眸底闪过丝[yin]寒杀意。

  晏玄之神[se]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只见两只鸟雀穿透夜[se],缓缓地落在红木窗间,他们低头啄了啄身上漂亮的羽毛,却是从羽毛中衔出两团透明的水球。

  晏玄之随意地将那两团水球捏入掌中,阵阵凉意透过水球缓缓地渗入掌心,他沉声道,“随他去。”

  枉无忧闻言嘴唇动了动,他仍想说些什么,然而看着玄君冷淡的侧脸,他皱了皱眉头,却只神[se]恭敬道,“是!”

  话落,见着玄君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枉无忧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房门闭阖前,他隐隐绰绰地见着玄君似乎站起了身。

  枉无忧咧了咧嘴,没有再看。

  晏玄之微微抬首,赤[se]的眸子定定地看向林江绾所在的房间,他的目光微转,复又看向了窗外的街道,与九域不同,合欢宗附近哪怕是夜间亦是极为热闹,来往皆是些行为亲昵,面带[chun][se]的年轻弟子。

  街尾昏暗的巷子中,路边茂密些的丛林中,皆是可以听到些许悉悉索索的暧昧声响,有些甚至丝毫不加掩饰,随处可见他们的[yin]/声[lang]语,晏玄之略有些嫌弃地移开视线。

  他复又看向了身后,那枚水滴状的玉牌正剧烈地闪烁着,一如他此刻的心绪,无端地有些杂乱。

  晏玄之指尖微动,只见几片剔透的雪花飘落,随着那点雪花缓缓地落在窗间,他的身影亦化作片羽浮光,随着晚风消散于浓郁的夜[se]之中,房内再度趋于平静,只余昏黄的烛光摇曳。

  *****

  夜[se]已然浓郁,闻家却是依旧灯火通明,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一行人行[se]匆匆地赶往闻家,他们径直推开了拦在他们身前的杂役,神[se]不善地闯入了闻家地界。

  闻秋秋看到来人,面[se]微变,她连忙闪身躲了起来,看着那几人径直走向了莫耀祖所在的房间。

  一进门,浓郁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他们面[se]瞬间大变,便见莫耀祖面[se]惨白地躺在榻上,满脸尽是灰拜之[se],他的气息微弱得似是随时都要咽气般。只短短的几[ri],他原本浮肿的脸已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窝暗青,整个人透着丝行将就木的衰败。

  莫家主只觉心如刀绞,他大步走上前去,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莫耀祖,他的面[se]瞬间涨的青紫,只死死地攥着莫耀祖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询问道,“我儿……究竟是谁将你害成这个样子!”

  莫家主面[se]狰狞地看向他的周身,而后在察觉到那血腥味的来源之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指尖剧烈地颤抖着,早在他察觉到与秤灵鬼断了联系时,心中便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对他的耀祖下如此毒手!

  竟是直接废了他的子孙根……这和要了他们莫家的命有什么区别!

  他们莫家几代单传,这么多年来只有莫耀祖这么一个男儿,他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百般呵护着长大,没想到这还没一儿半女,竟让人给直接废了!

  直接断了他们莫家的香火。

  莫耀祖眨了眨眼睛,原本死灰的眼底终是有了丝神采,见着莫家主与莫家姐姐终于来了,他强忍着疼痛想要坐起身,然而身下却是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他只觉血气瞬间上涌,一股刻骨铭心的恨意[bi]的他几[yu]癫狂!

  莫耀祖的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他死死地抓着莫家主的手,指甲几乎深深陷入他的皮[rou]之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爹!爹……我不想活了!”  自从那[ri]醒来之后,那个该死的医修突然告诉他,他被林江绾伤了要处,医治又不及时,这辈子都将不能再人道……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然而更让他绝望的是,往[ri]里对他毕恭毕敬的侍卫闻家众人,此刻看向他那鄙夷而又同情的视线。

  他登上玉牌,却发现所有人都知晓他被林江绾那个贱人废了,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往[ri]的狗腿子语气中亦是满满的,掩不住的冷嘲热讽。

  他突然觉得,还不如直接死在那[ri]算了,省的他被人嘲笑奚落!

  莫家主与莫家姐姐面[se]瞬间大变,他们连忙安抚道,“我儿,有话好说,有爹在没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告诉爹,是谁将你害成这般模样!”

  莫耀祖忍不住面露绝望,“是林江绾那个贱人……爹,报仇!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杀了那个贱人!我真的是不想活了!”

  “林!江!绾!”莫家主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中挤出这个名字,他的心中恨得要死,恨不得直接扒了她的皮,面上却仍是强忍着怒意,小声安慰道,“放心,我定要那个贱人为我儿的伤付出代价!”

  “你就把心收在肚子里好好养伤,有爹在,爹定会给你请最好的医修,治好你的伤!”

  莫耀祖狠狠地点了点头。

  莫家主目光森冷地看向弱水天河之处,他的眸底布满了血丝,浑浊的眸底尽是杀意,他蓦的抬起头,神[se][yin]骛地看向莫家众人,冷声呵斥道,“立刻去联系盛秋楼,无论出多少灵石,明[ri]子时之前,我要她的所有消息。”

  他莫家与那林江绾定不死不休!

  *****

  天光乍破。

  几缕阳光透过窗间的缝隙,温柔地落了满地,长长的眼睫颤了颤,雄浑的灵力缓缓地流过她的经脉,温养着她的[rou]/身。

  林江绾端坐在软塌之上,她有些失神地看向紧闭的房门,只见门上挂着手拿勾魂钉,青面獠牙的天师画像。

  面前的房间无端地有些眼生。

  林江绾目光一颤,却觉一抹雪[se]略过她的眼尾,她似有所觉猛地抬起头,只见高大的身影正端坐于她的身侧,厚重的玄[se]长袍与她的裙角凌乱地[jiao]织于塌间,雪白的发尾缀着些许金[se]的辉光。

  林江绾连忙爬起身,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须臾,她的动作一顿,却见晏玄之眉眼紧闭,修长指尖似是在虚虚地掐算着什么。

  他的半张面容隐匿于暗处,额心的血印随着光影明灭,明明是极为圣洁的容貌,此刻却无端地多了丝邪肆来,似神似魔。

  林江绾微微向后退去了些许,却没看到小毛球与狗子的身影,她托着下巴,目光虚虚地看向面前之人,却不知她昨夜怎么突然来了晏玄之的房间。

  门外传来几道凌乱的脚步声,几个年轻弟子匆匆路过房前,林江绾见状,想要略过他爬下软塌,身下的软塌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动作一顿,当即不敢再动。

  面前之人却似是僧人入定般,并未睁开眼睛,林江绾稍稍松了[kou]气,心底却忽的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她在紧张什么。

  林江绾站起身正准备离去,她的余光略过晏玄之,而后目光微滞。

  晏玄之本比她高上许多,然而此刻他端坐于软塌之时,却是与她差不多的高,目之所及尽是他雪白的耳尖,那毛绒绒的耳朵几乎晃花了她的眼。

  林江绾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觉手心有些发[yang]。

  她看了眼晏玄之紧闭的眉眼,亦不知哪来的胆子,下意识地伸出指尖,摸了把那毛绒绒的耳尖。

  那耳朵软乎乎,毛绒绒的一片,比起小毛球细软的毛发,他的耳尖更为丝滑,带着些许的凉意,入手绵软,柔软的毛发轻轻地擦过她的掌心。

  林江绾忍不住还想再摸一把,却见那雪白的耳尖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了层浅薄的血[se]。

  掌下传来一道低低的闷/哼声。

  林江绾有些心虚地连忙收回手,却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猛地攥住了指尖,她倏的撞进了一双赤[se]的眼眸中,男人目光晦暗不堪,似是林中古井,深不见底,赤[se]的眸底爬上了些许猩红之[se]。

  晏玄之掀起眼皮,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别碰。”

  林江绾连忙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心虚道,“抱歉。”

  细白的指尖微微蜷缩,却觉细软的绒毛复又虚虚地略过她的指尖,带起些微的[yang]意,雪白的耳尖随着她的动作颤了颤。

  林江绾越发的有些心虚,她清了清嗓子,忙转开话题,“你是在算卦吗?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我昨夜应该没来呀。”

  晏玄之目光幽深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白脸颊,她还穿着昨夜的裙子,那裙子领[kou]比平[ri]里的衣物要松散许多,此刻正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单薄的肩上,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肩颈与伶仃的锁骨。

  淡淡的幽香萦绕于他的鼻翼。

  晏玄之喉结滚动,攥着她的指尖微微收紧,他的声音带着丝暗哑,“在我族内,碰了他人的耳朵,便是与人求欢的意思。”

  林江绾,“……”

  她不是她没有……

  真是好变态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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