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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事发


应该没有人会对一个傻子有想法吧?虽然他不傻,但这事又只有乌憬自己知道。

  他光是自己代入燕荷的视角脑补一下,就忍不住把自己蜷缩进被褥中。

  不是羞耻,而是感觉自己要做橘子的心虚愧疚,格外的荒谬。

  光是想一想都是罪过。

  而且……乌憬在被褥里翻了个身,那谁不是太监吗?就算九千岁的名头再大,也改变不了对方是个宦官的事实。

  怎么可能……有能力做那种事。

  乌憬想起他之前看过的宫斗剧里,那些太监都手段尽出,很喜欢折磨人。

  他又想起白[ri]里同他温声细语说话的宁轻鸿,对方其实没有对他造成过什么实质[xing]的伤害,还给他吃给他喝给他好玩的。

  也跟杀人犯火的传闻一点都不一样,至少并不是无缘由地发罪人。

  乌憬怕他,只是怕自己无意间做错事。

  宁轻鸿瞧他的眼神也根本不像在看人的眼神,他跟对方在御花园捡到的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

  似乎兴致好时,对谁都会很有耐心。

  乌憬敢肯定,对方对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他们两个人之间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否则他也不会毫无排斥地去抱人家。

  兴许是在脑海中造谣着别人跟自己的坏事,乌憬面上有些发烫,他觉着有些闷热,又从被褥里探出脑袋,呼了一[kou]夜里的凉气。

  抱着布老虎在床榻上打了几个滚,很快就沉沉睡去。

  此时不过戌时。

  乌憬已经养成了八九点就入睡的习惯。

  ·

  宁府,后门。

  拂尘将邀过来的影子戏班子送了出去,因为千岁爷今[ri]听得高兴,还给为首年过花甲的手艺人多塞了几片金叶子。

  本该是夜深人静之时,府上却五步一宫灯,宛如天明,因为宁轻鸿还未歇下,整个宁府就还在运做着。

  他府上景致瞧着文雅,细看却处处奢靡,比皇宫还要金贵。

  拂尘回去时,瞧见主子正站在湖边凉亭内,往池子里洒着鱼饵,炉上还温着清酒。

  他上前,说着府上门房方才通传进的消息,“爷,今[ri]有许多进京赶考的士人拿着帖子登门拜访,门房按吩咐,将这些人都赶走了。”

  那些帖子是内卫府以千岁爷的名义呈到内阁大臣们手上的,这些人无一例外,在朝堂上都站在宁轻鸿这边。

  宁轻鸿道,“记下姓名,等过了殿试,再将留下来的人呈上来。”

  拂尘应“是”。

  这份帖子就像此时宁轻鸿抛的鱼饵,咬了钩,才有望上岸,谁有本事拿到这个敲门砖,[ri]后在朝堂上才能被他看入眼。

  拂尘瞧主子无所事事地抛着鱼饵,费尽心思道,“中元刚过不久,奴才听闻夜市可算又兴盛起来了,爷可要去走走?”他道,“护城河上的画舫又重新游起来了,也算热闹。”

  病时跟病好的千岁爷就像两个极端,前者做什么都不起兴致,后者却像有永远都发泄不完的[jing]力。

  宁府子时才熄灯,过夜半,天不亮又重新点灯,已然成了习惯。

  偏偏这病发作时也没个征兆,规律都不可寻,拂尘每[ri]都提心吊胆地伺候着,最怕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

  宁轻鸿,“是么?”他将鱼饵全部洒入池中,“那便去瞧瞧。”

  拂尘便向后做了个手势。

  府上的下人几乎都是从内卫府里培养出来的太监,个个谨言慎行,立即就有下人去备轿子。

  宁轻鸿,“再让探子跟上。”

  他还未处理今[ri]的密报。

  很快,宁轻鸿就上了去往护城河的轿子。

  四个穿着短打,打扮成普通小厮的太监稳稳当当地抬了起来,拂尘走在左侧,探子跟在右侧,压低声音静静复述着今[ri]内卫府在京中监察到的事。

  宫内宫外,事无巨细。

  轿子的帘子静静随着夜风晃动,始终未曾被人掀开,宁轻鸿阖着眸听着,从头至尾都没出过声,只有他手中摩挲着手把件的细微声动。

  他戴了玉扳指,手中是两个象牙雕制而成的文玩核桃,摩挲间,象牙跟玉磕碰上,响声也愈发明显。

  一下又一下,让人无端提起一颗心。

  等落了轿子,暗卫才止住声,他们一行人极为低调,静静上了画舫,却是被画舫主人亲自奉承着迎上去的。

  宁轻鸿所在的雅间包括隔壁两厢都被清了人,靠窗下是灯火连成一片的甲板,因为离得远,鼓点声并不明显。

  案桌上摆着画舫新出的样式点心,并不会醉人的清酒,香炉白雾如云飘起,还有一杆填好了烟丝,如玉般的长烟斗。

  墨绿[se]的管身细长,一头是嵌了墨银的[jing]巧小斗,纹着花鸟鱼虫,一头是缠丝白玛瑙作的噙[kou]。

  身后探子进了门,就在说着未说完的话,

  宁轻鸿正将那两颗象牙核桃放在桌上。

  开[kou]便是宫中养心殿的事,“千岁爷走后,陛下就未曾出过殿门,戌时便熄了灯。”他顿了顿,“只不过今[ri]倒未曾问起主子的去向。”

  宁轻鸿准备携起那杆烟管的手一顿,他长身玉立,淡淡笑着,“睡得可好?”

  探子,“守门的宫人说歇了灯后殿内还有响动,两刻钟后没了声响。”

  拂尘急忙附和道,“陛下怕是念着爷才难歇下,今[ri]说不定是忘了问了。”

  宁轻鸿瞧着在夜[se]掩映下的河面,视线中看不出他对这景[se]的兴致,只突然提起一个谁都想不到的话题,“这烟杆瞧着不错,问问画舫主人是在哪家打制的。”

  拂尘正准备应是,“做一个同样式的送到府上?”

  宁轻鸿,“连同这雅间一并留在这,以后说不定也用得上。”他语气慢条斯理,又突然笑道,“走罢,随我进宫去瞧一瞧,陛下今夜睡得可好。”

  短短几瞬,心思百转

  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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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尘已然习惯自己主子的心血来[chao],立即吩咐下去。

  刚上这画舫,又重新下了去。

  这顶轿子停了不过片刻,又重新被抬起,在东侧门停下后,夜深人静,宁轻鸿多余下轿去换坐步辇,让拂尘给侍卫亮了令牌,稳稳地入了宫。

  宁轻鸿来时并未惊动旁人,拦下了准备让宫人去唤醒乌憬的拂尘,“若是弄醒了,怕还得我哄睡下,平白添这麻烦,都退下吧。”

  他慢慢进了寝殿。

  仿佛只是突然起了兴致,来逛一逛。

  轿子还停在养心殿外,说是来瞧一瞧,便当真只是来瞧一瞧,完便准备出宫。

  睡得正香的乌憬怎么也想不到,他床榻前会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宁轻鸿手中还拿着那杆烟斗,一路上都在把玩着,如今也顺手用这墨绿[se]的烟管挑开帘子,在昏暗的月光夜[se]下,瞧见榻上睡成一团的少年天子。

  被褥在怀里都快被蹂//躏成一个球团了,睡姿堪称七零八落,先前还抱在怀里的布老虎被踢到脚下,他今[ri]派人送过来的那些玩具在榻间散落得到处都是。

  东一个白釉瓷羊,西一个木雕小鸭……也不嫌硌人。

  乌憬蜷缩在这些玩物的中间,瞧上去像被它们挤占了空间,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宁轻鸿状似无奈地轻叹一[kou]气,抬抬手指,让宫人掀起帘子。

  “怎么蛮横成这副样子。”他轻声道了一句,宁轻鸿俯身,亲手将那些滚得乱七八糟的小玩物们一个一个捡了起来。

  宫人识趣地抱过一个两掌大的木盒过来,无声呈开,里头赫然是先前宁轻鸿叫人买来的小玩具,最顶上就是那只拨[lang]鼓。

  拂尘接过来,双手捧上。

  宁轻鸿捡完后,随手搁在木盒里,依旧弯着腰,最后是那只布老虎,他不急着起身,企图从乌憬怀里拿开被抱得死死的被褥。

  少年一点警戒心都没,被动作弄得半梦半醒,昏暗中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闻见鼻尖[shu]悉的安神香,又阖上眼沉沉睡去,只不过没了被褥,又霸道地抱住宁轻鸿伸过来的手臂,脸[rou]贴着,无意识蹭了蹭。

  简直没一点防心。

  宁轻鸿将被褥无声展开,给人盖上,不紧不慢地[chou]出自己的手臂,被乌憬抱着手掌不松开时,还用手心轻轻抚着少年的脸侧,哄着人将手松开。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粘人劲推开,[chou]身开来。

  宁轻鸿直起身,让宫人又将帘子放下,最后,才将那只布老虎放回木盒里。

  拂尘正准备合上木盒,却突然被一杆烟管止住动作。

  这烟杆在宁轻鸿手中倒了个方向,白玛瑙做的噙[kou]静静抵住拂尘的手,他垂下眉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木盒里面,而后慢慢笑了。

  他用噙[kou]在木盒里面挑开旁的物什,轻易就勾出一个金铜而制的长杆。

  上面原本该待着的九个铜环不翼而飞。

  ()  宁轻鸿动作极轻,细致下从头到尾都没发出过任何磕碰的声响,他微微抬起烟管,这金铜杆便从烟管上滑入他的手心中。

  跟烟斗碰上,发出玉石相撞的一声。

  是故意的。

  透过床帘,隐隐能看见榻上的少年天子似乎被吵得翻了个身,呼吸声依旧轻浅又平稳。

  宁轻鸿挑眉,似笑非笑地携着那两个东西离开,他绕到了床榻前的屏风后,隔了有一段距离,才停下。

  拂尘根本不知主子又起了什么心思,只弯腰捧着那木盒跟着。

  隐约瞧见千岁爷似乎用那根烟杆不停在木盒里不疾不徐地翻着,似乎在寻着些什么。

  拂尘一言不敢发,直觉现在不是他能开[kou]的时候,战战兢兢地险些要把腰弯得跪下去了。

  宁轻鸿找了片刻,没寻到,“去查,今[ri]谁给陛下收拾的床榻。()”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拂尘立即无声退去。

  那木盒被放在了案桌上,宁轻鸿在昏暗中等了片刻,想起什么,将手中的布老虎放进木盒里,他重新将盒子合上,放回殿内作书房一角的背后的置物架上。

  上面堆着大大小小的摆设。

  有文房四宝,也有瓷器玉瓶。

  是平时就算乌憬瞧见,怕磕了碎了,也没什么兴致去碰的地方,这木盒原先就一直摆在这。

  没过片刻,拂尘就带着一宫女回来禀报。

  宁轻鸿正坐在太师椅上,他身着墨绿[se]的宽袖长袍,上面绣着五彩仙鹤,夜[se]披在他身上,近乎将这墨绿沉淀出一股别样的可怖。

  那宫女胆颤心惊地跪伏在他脚边,全身都在抖。

  宁轻鸿轻笑,“怕什么?”

  那宫女近乎要昏厥过去,“奴婢什——”么都没做。

  话未说完,宁轻鸿便“嘘——”了一声,“陛下在歇息,可莫要将人吵醒了。”

  宫女便压低声音,“是是。”

  宁轻鸿,“我问,你如实答。”他笑中带冷,“说错一个字,你今夜便不用出去了。”

  宫女面[se]发白。

  宁轻鸿问,“可识得此物?”

  宫女硬着头皮看去,近乎要磕头点地,“认的,认的。”

  宁轻鸿,“从哪识得的?”

  宫女,“今早给陛下收拾床榻时,从床脚的垫子里拿出来的,奴婢以为都是陛下的爱玩之物,跟其余宫人一起,找了个木盒收拾起来了。”

  宁轻鸿吐出二个字,“都有谁?”

  他的问话中一点信息都未曾给出,都是短短几字的询问。

  被问话之人根本不知他知晓什么,又不知晓什么,还晓得多少,都怕自己撒一个字的慌就被瞧出。

  宫女老实得不行,连自己记不清的也不敢糊弄过去,她说了两个人名,就直言自己不认识剩下的人,记不清了。

  宁轻鸿,“除了那木盒里的,还收拾出旁的物什吗?”

  ()  宫女觉得千岁爷是怀疑自己手脚不干净,她慌慌张张,只想自证清白,“只有木盒里那些,奴婢不敢私藏陛下的东西!”

  死静。

  宫女汗如雨下,眼前发黑,几乎以为自己要脱水昏过去,才听见千岁爷淡笑的一声,“下去吧。”

  她软着身子,连滚带爬出了殿。

  宁轻鸿指骨轻敲着太师椅的扶手,阖着眸,叫人看不清神情,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睁开眼,道,“拂尘,去把陛下床底下藏着的物什拿出来。”

  他想了许久,才从不重要的记忆里找出这一回儿事,当真够费心的。

  拂尘即刻领命去了,没过一会儿,就端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盘子出来了,他这双手伺候人久了,上面放着的小石子在走动间滚都不带滚一下,半点都不带晃。

  稳稳呈到了宁轻鸿的眼前。

  宁轻鸿只一垂眼,就瞧见那消失不见的物什,两个瓷盘上除了放着一个木盒,几颗小石子,还有一串连在一起的九个铜环。

  跟他手中的铜杆,是为一对。

  宁轻鸿将手中的烟杆跟铜杆递给宫人,他无声笑了下,“将这些物什都带回府寻个地方放着。”

  他不准备原样放回去。

  拂尘硬着头皮问,“这几颗石头也……”

  宁轻鸿从善如流地起身,准备回府了,“都拿着。”

  直到出了殿门,离开了那[bi]仄足以令人窒息的空间,拂尘才有一种捡回一条命的错觉,他卸下提着的那颗心,晓得千岁爷此时回府,不论方才出了何事,都不打算在今夜发作下去了。

  只是千岁爷心思诡秘,拂尘今夜不弄个清楚,是生怕[ri]后一不小心就触了主子眉头,他捧着那一堆东西,跟在千岁爷后头,大着胆子问,“爷,这是怎么了?”

  宁轻鸿的身影都被夜[se]遮了大半,神[se]晦暗不清,只是语气是带笑的,“没什么。”

  他嗓音极轻,“被养的狸奴耍了一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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