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当然要勇于尝试了！

  没有兴趣算什么，难道路澄对上班很有兴趣吗？

  不还是在上班！

  因为演戏的话，很少能在还没开拍之前，就拿到完整剧本。

  一般给的就是一个提纲，或者是前几集的剧本。

  而对于路澄这样一个只需要拍两三天的角[se]，他能拿到的内容更是有限的。大概就是人设和梗概，以及一点点的剧情。

  不过通过人设和梗概，也大概能摸清楚这是个什么角[se]。

  简而言之。这个角[se]本来属于白月光，甚至本身就是白月光。

  路澄回去之后看了看人设和梗概。

  白渚。

  书生、谋士、文人。而且是那种慧极必伤，惊艳绝代的文人。

  写诗、作词、题赋样样[jing]通，书法、绘画、讲学件件擅长。

  钻研治国良策，悟出只有延续合纵连横、以战止战的路子，才可能结束乱世，迎来太平。

  白渚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有些病秧子，得好好养着才行。

  但他参悟之后，呕心沥血写成十二策令。

  十二件治国普世良策，合在一起，被称为十二策令。

  写成之后，一卷十二策令，竟然隐隐发出微微金光，显然是感天而召，生而有灵。

  这样的策令，这样的白渚，乱世似乎真的迎来了走向和平的可能。

  但，在乱世走向和平之前，白渚就已经先走向了死亡。

  是啊，他在人类的力有所及之内，做到了极限。

  但在修仙界看来，毫无用处。

  也不是，还是有些用处的。

  对于修仙者来说，能写出十二策令的文人，死掉后，会诞生出什么样强大的慈心啊？

  怎能不贪婪？怎能不掠夺？

  白渚站在那里，早已经不再是个书生、谋士、文人了。

  他是活着的天材地宝，是一旦死去立刻可以采摘的宝藏果实。

  于是，接下来的剧情，就自然而然了。

  整个修仙界，无数修仙者，连带着人间那些他渴望保护的人们，都[bi]他去死。

  路澄斜靠在沙发上，看到这里，倒吸一[kou]可乐。

  哇，好惨。

  他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狗狗眼，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像是这么个文人傲骨的白渚。

  白渚最后的结局，是将十二策令[jiao]给女主后，从容赴死。

  他果然凝结出了最强的一颗慈心。

  他的慈心，让修仙界陷入抢夺宝物的征战中。

  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女主借着修仙界忙于争夺、疏于看管的机会，闯入修仙界的大门。

  开始了她的修仙路。

  不愧是给白月光的剧本，不愧是给白月光的角[se]，连在戏里都是这么白月光！

  或许喜欢演戏的演员，可能会更喜欢故事线、人设和剧本情节，但对于路澄来说，小钱钱，真心甜。

  两三天，收入八万八，才是更诱人的地方！

  而且基本也没有什么台词啊，主要负责凹造型，台词都是分散在男女主的回忆里，由男女主亲[kou]说的。

  他纯属于就是出个脸。

  那谁还不接受，就是还没有被上班毒打过！

  接受接受，当然接受，替身怎么了，让我来替！

  路澄和剧组那边定好了过去的时间。

  人家剧组那边本来就在拍了，孟竟轩安排他过去，剧组那边二话没说，直接就说那过来吧。

  态度不冷不热的。

  路澄懂的，他这个属于带资进组，孟竟轩相当于他的金主。

  所以他要保持沉默，不能吃[rou]还吧嗒嘴。

  他要有礼貌地薅孟竟轩的羊毛。

  提起礼貌，江鹤最近还礼貌地想请路澄吃饭。

  路澄加了江鹤的微信之后，也偶尔和江鹤聊天。

  江鹤的微信名字是英文，Raki。路澄不确定标准读音是什么，反正他在心里，读成rua！ki！

  ——rua！（张大嘴

  微信头像是萌萌小狗。

  小土狗笑脸相迎，看起来礼貌又谦逊。

  路澄不知道，江鹤以前微信名字叫【让全世界的秃子给我照明】，头像是个爆炸的[ji]蛋壳。

  在加路澄微信之前火速改了，装萌萌小狗，扮天真无知博人喜欢！

  批判！

  但路澄不知道。他和江鹤聊天，江鹤还巴巴过来问。

  【Raki：明天去找你吃饭，好吗？我投了《承江岸》。】

  【Raki：因为是你的话，我才投的。所以你也算是技术占股啦，如果真的赚到，我们分掉，好吗？】

  路澄：分钱？什么分钱？

  谁要和我分钱！

  他蛮有兴趣和江鹤一起吃饭聊天的，可惜他要出发拍戏了。

  【绿橙子：这几天都不行，我要去拍戏了。】

  之前才说要投《承江岸》，现在就要去演《承江岸》，要不怎么说人生无常呢。

  手机对面的江鹤，【正在输入中】了很久，到底还是没有打过字来。

  半晌后，只是发了个可爱表情包。

  【Raki：小狗狂跳点头嗯嗯.jpg】

  江鹤想说的话，没有说，埋在了心底。

  而路澄心底也藏着想法。

  他去演戏，是为了钱。但也不单单只是为了钱。

  更是为了穿进这虐文狗血文的世界后，能……活下去。

  别嘎了，路澄！坚持住，别嘎！

  亏了四十万，才年轻的三岁啊，别嘎！

  -

  《承江岸》剧组结束了一部分剧情的拍摄，转到了江浙一带，拍一部分人间的剧情。

  白渚的剧情，都是要这个时候拍。

  于是路澄拎着行李箱就过去了。

  之前导演和编剧，也没想着见见路澄。

  因为这不是关系户嘛，见不见的，还能咋的？不见反而不闹心。

  结果第一次见路澄，编剧就有些被震惊到了。

  她诶了一声。

  你别说，看着路澄的狗狗眼，仔细看看，还真能从他的无辜神[se]里，品出一点纯洁的意味。

  导演：“……纯洁？这是什么词？”

  编剧一脸“你们男的懂个屁”的表情。

  她认真道：“白渚这种白月光的人设，他是不近人间烟火的。帅是当然需要的，但要是能帅出那种‘圣子’的感觉，就对味了。”

  导演抠抠自己的胡子。

  “这古装仙侠，你搞什么西幻圣子啊？”

  编剧想了想，重新组织语言：“谪仙，悲天悯人，与红尘无关，看一眼就觉得是修无情道的。但不是那种无心无情，而是无情恰似有情，有情正如无情。”

  导演拧着眉毛：“啥啥啥！说的这是个啥！”

  但这角[se]，本身就是对演技要求不高，但对脸要求很高的角[se]。

  导演觉得只要不是木头美人，长得漂亮就足够了。

  给谁演不是演啊？他拍美人很有一套的。保证拍得又美又强又惨。

  不过，导演看看试妆的路澄。

  确实，这路澄长得，嘶——，着实有点超出导演的预期。

  导演和编剧对视一眼，眼神闪着光，围着路澄转了几圈，又是一顿叽里呱啦。

  “这套青[se]的，谁定的？”

  “不行，差点儿味儿。明蓝[se]？”

  “太亮了。前期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可以穿，但是后期嘛，不行。”

  “还给他多整几套衣服？这个成本确实……”

  “也是。怎么能又美又省钱呢……”

  导演和编剧，又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两脸了然。

  最终，临时给白渚加了个设定。

  白渚写出十二策令的时候，正是父母去世守孝的时候。

  一席丧服，虚弱病态，真正的呕心沥血，成就至宝名篇。

  妆也要化得像是病美人一样才行！

  于是路澄的狗狗眼，被加深了下眼睑后，低垂微红着，似乎为黎民苍生沁着血泪。

  穿上白衣，真是莫名显得有些圣洁。

  不染红尘，不近凡泥，却天纵英才，如初雪般微凉温和，却易碎易融。

  路澄拽了拽身上的白衣，有些不自在。

  但编剧眼神冒光。

  “天啊。”她喃喃道，“本来就是个套路化的炮灰，给主角送金手指，外加送事业线的正当理由的。”

  “……怎么这么白月光啊？”

  看看他无辜又怜悯的脸，圣洁而温润的神情！他能是什么坏人吗？

  他当然是在梦中偶尔想起，都会心碎的白月光啊！

  路澄一共就两三天的戏份，拍起来也超容易。

  基本就是——

  “看书，对，把书举起来，眼神空一点，发呆，对，你是白渚，你发呆都是在走神想战乱中的百姓。”

  “不忍，不忍的表情会吗？想想看，路边碰见一只黏人的流[lang]猫，它蹭你的脚踝，但你不仅没法带它回家，甚至手里连吃的都没有，只能听它喵喵叫，越叫越小声……对对对！近景！特写！特写！”

  “仰头，微笑，大了，笑大了。先叹[kou]气，深呼吸，长长叹气，再顺势微微笑一点，好！”

  第一天，基本都是在拍这种东西。

  真·靠脸吃饭。

  甚至连男女主都没见到，一直在那里“圣洁的美丽”。

  路澄觉得这个词，多少有点儿缺心眼。

  本来还想着找导演问问，毕竟看剧本，前面的戏都还好，刷脸就行，但最后一场病逝的戏，感觉是要真材实料的。

  他哪里有真材实料啊？他肚子空空诶。

  结果拍到第二天上午，他还没去问导演请教呢，孟竟轩居然跟过来探班了。

  路澄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孟竟轩非要来探班。

  替身能拦得住金主吗？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

  孟竟轩就来了，正赶上路澄在拍竹林悟道的戏份。

  一袭白衣，坐着拍几个特写，站着拍几个特写。

  刚拍完，转场的时候，路澄一偏头，看见孟竟轩的表情真的跟比格似的，很狂热。

  狂热里透着回忆，回忆里透着癫狂。

  癫狂到最后，看着路澄走过来，孟竟轩也发疯。

  那表情，一会儿“啊好好看啊使劲看看”，一会儿“你配吗你不配你配钥匙都不配你也能和他比”。

  切换自如，恍若[jing]神分裂。

  看那表情，路澄就知道孟竟轩在那里想什么了。

  哟，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袭白衣。

  喜欢白衬衫？现在白衬衫也有替身了，白丧服？

  路澄啧了一声。

  挺能替啊，兄弟。

  像你白月光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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