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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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氏早知道找到孙思邈了,见他们过来也不惊讶,笑着招呼众人坐下。
李承乾跑到长孙氏身边:“阿娘,孙阿翁可厉害了,快让他给你看看。”
长孙氏嗔怪道:“孙先生远道而来,先让他们歇息两[ri],阿娘这里不急。”
“急的急的,我和阿耶都不放心。”李承乾转头对孙思邈甜笑,“孙阿翁,你来给我阿娘看病吧。”
孙思邈起身过去,在侍婢搬来的小凳子上坐下。长孙氏伸出手:“那就劳烦孙先生了。”
孙思邈[kou]中说着不敢,三根手指搭在长孙氏的手腕上,缓缓闭上眼睛。
李承乾见长孙氏没有多余的反应,有些失望又有些纳闷:“阿娘,你不觉得孙阿翁太年轻了吗?”
长孙氏这才知道李承乾一直等着看她热闹,好笑道:“你们在门[kou]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说我会不会奇怪?”
“咳!”李世民有亿点点尴尬。
李承乾则是略微失望,但很快又高兴起来:“孙阿翁这么厉害,说不定能治好阿娘呢。”
长孙氏含笑颔首,李世民扯了扯李承乾的头发:“不要说话,会影响孙先生听脉。”
李承乾立刻闭紧了嘴巴,都没心思计较李世民扯他小啾啾的事,眼巴巴等着孙思邈。
一盏茶后,孙思邈换了只手把脉。又是一盏茶,他才收回手睁开眼睛。
李承乾急忙问:“怎么样,能治吗?”
孙思邈摇摇头:“胎里带来的病症,无法根治,只能尽量缓解,减少发病的次数。”
“哦。”李承乾不是很高兴。倒也不至于多失望,毕竟早有心理准备。
李世民有心请孙思邈去外头说,看了长孙氏一眼,到底还是在这里问了:“犯病之时…可还会有生命之危?”
“有!”孙思邈非常耿直,“此疾不发则已,一旦发作,随时可能危及[xing]命。所以平[ri]需得处处留心,饮食起居皆得注意,尽量拖延发病时间门。”
李世民面[se]晦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老朽会尝试着配一味丸药给王妃,犯病之时服下可略作缓解。其他的……以老朽目前的医术无能为力。”
看李世民似乎不太能接受,孙思邈安慰道:“王爷不必太过忧心,王妃病情不算最重,仔细调养更可慢慢减轻。虽不能完全治愈,或可两三年发作一回,病发时也没那么厉害,于[xing]命上问题便不大了。”
李世民松了[kou]气,除不了根固然可惜,但只要人能活着就好,他道:“那就烦孙先生费心。”
孙思邈给长孙氏开了药方,又写了几道药膳和菜谱方子:“吃药是一方面,[ri]常调养同样要紧,这几张方子换着吃,对王妃的病极有帮助。”
他又在屋里转了一圈,提出诸多生活建议,最后对着桌上的油灯皱眉。
李世民提起了心:“可是这油灯有什么不对?”
不会被人动过手脚吧?——李世民又开始[yin]谋论。
孙思邈摇头:“油灯没什么不对,只是王妃的病在气道,这室内封闭,再点油灯,对她的病有害无益。”
“那就把灯灭了吧。”李世民当机立断把灯吹灭,长孙氏都来不及阻止。
她无奈:“不点灯如何看账本?”
如今糊窗户都是用纸,秦王府的窗纸已经是上上等,但透光[xing]也不过如此,[ri]常生活是足够用了,但读书写字便显得昏暗。别的季节也就罢了,冬天开不得窗户,便只能依靠灯烛照亮。
李世民无所谓地说:“这些琐事[jiao]给底下人就是了,我看雨芙和芳嬷嬷都很能干,让她们帮你分担。”
雨芙和芳嬷嬷连连点头。
长孙氏暗暗瞪了李世民一眼,她作为王府主母,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
李承乾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
李世民让长孙氏休息,他则带人来外面说话,先叫给孙思邈安排住处,又看向常清泽和壮硕青年。
孙思邈淡声介绍:“这二位看到报纸上的消息,特意护送老朽进京。”
明白了,要报酬的!看孙思邈这样子,可能他都不是心甘情愿来的。
李世民轻咳一声,有亿点点尴尬。
当初重金求孙思邈的消息时,他就想过这种可能,当时为了杜如晦的病顾不得许多,现在当着孙思邈的面,李世民就有点心虚了。
好在他脸皮厚心态佳,很快就恢复镇定,还顺着孙思邈的话问:“先生怎么自己来长安了?成远县那边有我派去的人,只要找到他们,自会酬谢二位并护送孙先生回来。”
青年挠挠头:“俺、俺们不知道。”
常清泽道:“[cao]民村子偏僻,不曾听过官兵的消息。”
李世民淡淡颔首,没有多说什么,让人取赏金给此二人。常清泽推辞道:“[cao]民不过侥幸救下孙先生,不敢受王爷的赏赐。”
李承乾好奇地问:“这位阿翁不要报酬,那你为什么要来长安吖?”
“秦王为保疆卫国浴血沙场,[cao]民别无长处,只能在这些小事上为王爷分忧。”他说着身无长处,然而从容淡然,不卑不亢,分明显出几分高人风范。
李承乾崇敬道:“阿翁功夫一定很好!”
常清泽:“……[cao]民年迈体弱,并没有功夫。”
李承乾看看他,再看生机勃勃的青年和仿佛仍在壮年的孙思邈,小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所以这位阿翁到底干什么来的?
年老体弱又不会功夫,武力值比不上壮硕青年;是个秀才,可能有点聪明,但孙思邈行走世间门几十年,年轻时还是有名的神童,想来智慧不输于他。
李承乾恍然:“阿翁是不是来长安玩的?”
李世民:“……”
李世民差点笑出声,揪着李承乾的小啾啾道:“常先生也是为本王和孙先生尽心,你别问来问去了。”
李承乾像小乌[gui]似的转圈圈:“阿耶,你放开我!”
就不放!
李世民心里哼哼,对常清泽和青年亲切一笑:“二位既救了孙先生,又送孙先生入京,这些报酬的确少了些。”
常清泽眼睛一亮就要说话,李世民却扭头吩咐:“常松,再去取一百金。”
“王爷,[cao]民等不为金银……”
“本王知道你们一片赤诚,这些报酬是你们应得的,不必推辞。”李世民笑呵呵看青年,“给家中妻儿买些胭脂零嘴。”
青年憨憨一笑:“[cao]民多谢王爷。”
李世民点点头:“出门在外,家中亲人必定担忧,本王便不留你们长住了。”
他本来准备了一百金,加上新取的一百,一共二百金全部[jiao]给二人,又让人拨马车和护卫送他们回去。
常清泽还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等人出了门,李世民的笑就落了下来:“此人心术不正,可曾叫先生受委屈?”
孙思邈摇摇头:“他的谋算都要赖着我,自然不敢对我如何。且他虽有小心思,却不是[jian]恶之辈。”
李世民这才放心。
李承乾听得满头雾水:“你们说的是常阿翁吗?他不是好人吗?”
“你觉得呢?”李世民没直接回答,反而问起李承乾。
李承乾不假思索地说:“那个叔叔笨笨的,你们肯定不是说他。那就只剩常阿翁了,阿耶和孙阿翁都说他是坏人,那他肯定是坏人。”
说完他想了想,又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哒!”
李世民失笑:“你就这么相信阿耶?”
“当然啦!我天下第一相信阿娘,天下第二相信的就是阿耶。我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都不懂,所以要听阿耶阿娘的话。”
李世民颇为欣慰,对自己被排在第二也没有异议。
习惯了习惯了。
倒是孙思邈颇为好奇:“这位就是首办《长安[ri]报》的恒山王吗?”
“是我。”李承乾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寻人启事也是我登的。”
孙思邈哈哈一笑:“那老朽就多谢小王爷救命之恩了。”
李承乾:诶?
经过孙思邈的解释,李世民和李承乾才明白来龙去脉。
原来孙思邈当[ri]进山采药,一不小心落入山沟伤了腿脚,那个山沟非常危险,里面时常有野兽出没,一般人都不敢进去。孙思邈当时行动不便,很可能活不下去。
幸好他碰到了一个进山打猎的年轻人,也就是刚才那位青年。青年本来不敢冒险下山沟救人,丢给孙思邈两个饼子就打算离开,是听说孙思邈的名字才改变主意,想办法把他弄了上来。
孙思邈当时还想,是不是青年听过他的名声,或者家人有人患病需要他诊治,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报纸,青年家里穷困,想要秦王府的赏金。
所以孙思邈说李承乾救了他一命还真不是客气。
“不用谢!不用谢!”李承乾摆摆小手,说着客气的话,嘴角却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李世民和孙思邈都有些想笑。
李承乾摇头晃脑地得意片刻,突然意识道不对:“孙阿翁的故事里怎么没有常阿翁,他不是也救了你吗?”
李世民反问:“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严肃地说:“我知道,因为他不是好人,他是坏蛋!”
“那你说一说,为什么我们说他不是好人?”李世民又问。
李承乾托着腮帮想了一会儿,一拍小手道:“我知道啦!他明明没有救孙阿翁,却说自己救了,他说谎!”
李世民摇摇头:“说谎只是品行不佳,不能说他是坏人。” “为什么?”李承乾不明白,“大人都说说谎的孩子是坏孩子。”
“小孩子不能说谎,但大人不同。大人耿直未必好,说谎也未必不好。”李世民教他,“你也不能以是否说谎判断旁人,而应看他做了什么,明白吗?”
“不明白!”李承乾很不服气,“为什么大人可以说谎,小孩子却不可以?”
李世民敷衍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李承乾气得叉腰,又来了又来了,臭阿耶又是这样!
李世民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考李承乾:“撒谎不算理由,况且你是听了孙先生的故事才知道他撒了谎,那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为什么判断常清泽不是好人呢?”
李承乾:“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等我长大就知道了。”
李世民:“……”
话是这么说,李承乾还是有认真思考,他觉得很好玩,就像猜谜一样,兴致勃勃道:“那个叔叔也救了孙阿翁,常阿翁自己不想要钱,也不让那个叔叔拿钱,太自私啦!”
而且他现在知道常清泽并没有救孙思邈,完全是空手套白狼,这就更过分了。
李世民说:“那年轻人当初想要钱,现在却未必,你怎知他没有被常清泽说动呢?”
“才不是!阿耶给那个叔叔钱的时候,他分明很高兴。他也想回去给家里人买好东西,没有被常阿翁说动。”
“孙阿翁,我说得对吗?”李承乾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含笑颔首:“小王爷猜得不错,虎头一直不知道他的目的,常清泽对虎头的说法是,怕我半路上逃跑,他来帮虎头盯着我。”
“简直一派胡言!他们能看到报纸,不可能不知道我的人在成远县,何须一个老者护送!”李世民冷笑一声,再次趁机教育李承乾,“你看,人还是得多读书长见识,否则被骗了都不知道。”
李承乾默默盯住了李世民:“阿耶就总是骗我。”
李世民:“……”
“没有的事……”他含糊地转移话题,“算你还不是很笨。”
李承乾抬起小下巴,骄傲道:“我超聪明的,我朋友说我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之一。”
他双手捧着小脸,不是很明白:“常阿翁费这么大力气,到底来长安干什么的?”
“自然是想要比钱更好的东西。”李世民淡声道,“比如在王府谋一个职位,[ri]后好为官做宰啊。”
李承乾回想常清泽的种种表现,好像还真是这样。不由生出感慨:“常阿翁这么大年纪还要出来工作,真是太不容易啦!幸好我才只要五岁,现在就好好学习,老了肯定不会和他一样。”
孙思邈:“?”
李世民:“……”
*
这边三人聊得热火朝天,外面的陈和却是等得心急如焚,眼瞧着李世民已经进去半个时辰,小厮拿着药方抓药去了,不一会儿和孙思邈同来的两个人也被送走,李世民还是没出来。
眼看着[ri]头开始西斜,陈和坐不住了,拉住一个出来的小厮:“里头怎么样,还没看完诊吗?”
啊……
小厮看到陈和也是一愣,都忘了他还在等着呢!淡定地笑了笑:“可能快要完了,我去帮您问问。”
陈和连连道谢。
小厮进去悄悄找到常松,常松低声把这事儿说了,李承乾一拍小手,懊恼道:“我把阿翁忘了!”
孙思邈:“……”
他也忘了……
那可是大唐的皇帝!只能说秦王府这父子俩实在有毒,给长孙氏诊脉时他还惦记着,出来说起话就忘了。
赶紧拱手道:“王爷和小王爷快些去吧。”
李世民还要说什么,李承乾扯着他往外走:“阿耶别磨叽了,阿翁都等好久了。”
父子二人在陈和的殷切期待下,终于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马车踢踢踏踏跑起来,陈和只觉得慢得不行,苦着脸道:“圣上今[ri]只怕要发怒。”
“唉!”李承乾叹了一声,也觉得阿翁会生气,他拍着小胸脯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会跟阿翁解释哒!”
陈和这会儿不敢跟李承乾客气,他是真怕被李渊迁怒,连忙拱手:“奴婢多谢小王爷。”
“不客气!”李承乾大气地挥挥手,转头也苦了小脸,“阿耶,阿翁会不会罚我们啊?”
李世民老神在在:“有阿耶在,你就放心吧!”
李承乾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阿耶面对阿翁这么有信心了?
*
马车在皇城门[kou]等下,李承乾被李世民牵着手走过长长的宫道,到了太极殿外,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去,跟李世民一起等通报,惹得守门太监诧异不已。
李承乾眼神飘了飘:刚惹阿翁生气,他还是表现得乖一点比较好。
他不想被打手板,也不想写很多功课呜!
不一会儿去通传的太监回来,笑眯眯道:“圣上请秦王和恒山王进去。”
守门太监替他们打起帘子,李承乾迈着小步子,规规矩矩随李世民进去,他悄悄打量李渊,见他脸[se]黑沉沉的,赶紧心虚地低下头。
李渊此时非常生气。
——李世民实在太不像话了!
上次尹阿鼠那事,他知道自己处理上有些偏颇,让李世民受了委屈,这么大的人在御书房哭得什么似的,他也觉得心疼。所以之后很快处理了尹阿鼠,给李世民和李承乾一个公道,自问算对得起这个孩子。
但李世民怎么做的呢?
从御书房回去就开始称病,太医去看也不让进门,显然就是装病怄气。他几次三番派人请他进宫,已经是低头示好了,李世民还是不接受。
今天更好,李世民都出门了,他再派人去请,想着这回总没理由推脱了吧?结果等了大半天,愣是没把人等来!
这儿子眼里还有他这个阿耶,还有他这个皇帝吗?!
李渊气得头晕脑胀,见他们来了也不想跟李世民说话,冲李承乾招招手:“承乾来阿翁身边,许久没见你了。”
的确许久没见,自从尹阿鼠纵火之事后,李承乾还没来过皇宫呢。
他上前两步,抿唇对李渊一笑:“阿翁。”
主打一个乖巧可爱。
李渊却是心里一突,以为李承乾被纵火的事吓到了,就连[xing]子都不似从前活泼。
原本觉得对尹阿鼠的处罚已经差不多,这会儿只恨罚得不够重,也难怪李世民那么生气。
李渊暗叹一声,气稍微消了一些。把李承乾抱到身边坐下:“最近在干什么呢?”
李承乾掰着手指头数:“读书……”
额……他默默收回手指:“只有读书。”
李渊瞪了李世民一眼,孩子都被吓成这样了还一味[bi]他读书,像话吗?不会当儿子也就罢了,连父亲也不会当!
李世民:“……”
李渊柔声对李承乾说:“小孩子也不能总读书,空了也得多出去玩,时不时来宫里看看阿翁,别叫阿翁太想你了。”
李承乾先是点头,随后眨巴着大眼睛若有所思:“阿翁,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李渊不解。
“就是…就是我今天来晚了,让阿翁等了这么久,阿翁不会不高兴吗?”李承乾试探地问。
李渊微微一笑:“你小孩子家又做不了主,阿翁怎么会生气?”
要生气也是生他老子的气!
李渊又瞪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
李承乾没听出潜台词,听李渊说不生气,他立马抬头挺胸,乖巧可爱小兔子又变得神气活现,兴致勃勃开始跟李渊分享:“阿翁,我们今天去看尹阿鼠了哦……”
李渊目瞪[kou]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没有受惊?”
李承乾茫然:“我为什么受惊?”
李渊:“……”
李渊默默看向李世民,是谁当初伤心[yu]绝,哭着说李承乾被吓得不轻的?弄得他也揪心不已!
李世民移开目光,不与李渊对视。
李渊板着脸训斥李世民:“你现在越发不像话了,为了一点小事使[xing]子,连衙门的事都不管,还有一点做长官的样子吗?”
纵然李世民早已习惯,听了这样的话依旧心中难受,他梗着脖子道:“反正有裴寂他们在,我去不去都一样。”
裴寂是尚书左仆[she],而李世民是尚书令,按理说是裴寂的上官。但裴寂是李渊的心腹,是李渊特意放在尚书省用来制衡李世民的一枚棋子。
他这会搬出裴寂,就是专门和李渊抬杠呢。
李渊脸[se]更难看:“你就是这么办事的?让朕如何能信得过你,如何对你委以重任?”
李世民冷笑:“您何时信过我?何时委我以重任了?您不是只看重太子和李元吉吗?”
“你这个逆子?”李渊气得脑仁疼,[kou]不择言道,“你又何曾把朕放在眼里?朕几次三番派人请你都不来,真是好大的架子!”
李承乾目瞪[kou]呆看着这一幕,正犹豫要不要拦一下,就见李世民眼眶一红,倔强、委屈又伤心地看着李渊:“阿耶就是这么看我的?”
李承乾:“?”
怒气马上就要冲冠的李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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