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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060 不给情面。


把小船[jiao]给东凌,让他放在书房后,陆景灼坐下吃饭。

  楚音又提起去公主府做客的事,询问原因。

  陆景灼道:“姑姑年前就提过了,没什么事,就是搬了新家想热闹下。”

  跟宝成公主走近并没有坏处,他又这么说,楚音便不再多想了。

  饭后,她吩咐宫女准备去公主府带的礼物,而后开始折纸。

  折了一会,她让七娘把陆珍抱来。

  “珍儿,上次三叔送你的花还在吗?”

  “在。”

  不出所料,女儿果然保存着,楚音跟她商量:“能不能借给为娘看看,为娘想拆开来学学怎么折的,到时娘给你折一朵新的花好不好?”

  陆珍很大方:“娘要就拿去吧!”

  宫女将那朵纸花送来。

  楚音慢慢拆开,再慢慢还原,仔细琢磨这[jing]细的活儿。

  有时候杀人也是[jing]细的活,不是手起刀落,鲜血四溅,而是匿影藏形,无声无息。

  建兴帝不像宝成公主想得那么简单,听到姚夫人死了只觉得自己看错人,他当时是派了秦孝去查得,后来秦孝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李源也在调查。

  李源是谁的人,他一清二楚,但建兴帝并不在意长子身边有一两个可用的帮手,身为储君,适当的有些野心,了解局势是应该的,可[cha]手姚家与楚家,分明是感情用事了。

  姚夫人之死显然是有长子的推动,建兴帝回想起他这段时间的种种变化,不由得生出担忧。

  冰块融化之后,会不会成为无法控制的火?

  以前他看不出一点长子像他生母姜栀的可能,但现在……

  长子是男儿,自然不会像姜栀那样为感情要死要活,可这是一个隐患,他百年之后,如果长子对长媳言听计从,将来会不会导致外戚专权?

  虽然长媳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缺点。

  建兴帝忽然眉头紧锁。

  隔一[ri],陆景灼一家坐车出宫去公主府。

  陆珝,陆珍兴奋极了,趴在车窗[kou]往外看。

  正是对世间万物都好奇的年龄,见到什么都要问一问,有时瞧见热闹的街道,他们也想下来玩,然而每每都被父亲冷肃的脸给镇住,不得不放弃幻想。

  公主府虽然富丽堂皇,雕栏玉砌,但对生在皇宫的孩子们并无多少吸引人之处,还不如刚才的街市,陆珝跟陆珍一到府里,反而安静下来。

  宝成公主亲自出来迎接他们一家四[kou]。

  “兄长自小就不喜欢听平戏,去青州就藩后更不会请戏班子了,这回你们在我这儿饱饱眼福,”她说着一拍陆景灼的手臂,“景灼如果像兄长一样,也不喜欢,便当尝个鲜,总不难听的。”

  楚音心想,他就没个喜欢的事情,如果硬要算,可能是骑[she],只登基后他也不碰的。

  陆景灼只点点头,倒是两个孩子听到什么“戏班子”,忙问起这姑祖母来。

  宝成公主一开始还解释解释,后面就吃力了,捏捏他们的小脸蛋:“你们一会儿听了就知道了。”

  戏班子表演了两个曲目,一是《长生殿》,一是《白蛇传》。

  因为扮相好,嗓子绝,楚音听得津津有味,陆珝,陆珍第一次接触,也是目不转睛,在看到武戏时,陆珝简直是手舞足蹈,恨不得跑到戏台前盯着。

  而陆景灼仍没什么兴趣。

  偷偷看一眼他平静的脸,楚音凑过去故意问:“殿下难道真的像父皇,一点都不喜欢这个?”

  他却反问:“你喜欢?”

  “嗯,挺有意思的。”

  “你喜欢就行。”

  “我喜欢跟殿下喜欢并无关系呀,我在问殿下呢。”

  “有点吵。”他说实话。

  楚音看向两个孩子:“珝儿珍儿都不嫌吵。”

  “因为他们自己就够吵的。”他一本正经。

  楚音噗嗤笑了出来。

  听完戏,他们又在公主府用午膳。

  “今次多亏姑姑邀请,我原先都不知平戏如此[jing]彩,”楚音揉一揉儿子的脑袋,“珝儿珍儿都能从头到尾的看完,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让主人最高兴的就是客人的喜欢跟满意,宝成公主打趣道:“阿音,你跟珝儿珍儿都比景灼有眼光,景灼他有时真像根木头。”

  他两世都是木头啊,只是现在才变了些,楚音抿嘴一笑。

  陆景灼寡言,席上也不太说话,宝成公主多数都在跟楚音[jiao]谈,谈着谈着她忽然问:“你兄长可定亲了?”

  早前宝成公主想跟楚家结亲,后来闹得不太愉快,楚音不知她的目的,怔了下道:“兄长去年跟大理寺少卿窦大人的长女定亲了。”

  “不错呀,吉[ri]可定?”

  “四月六[ri]。”

  宝成公主笑道:“那我一定要上门讨杯喜酒喝。”

  可见她是打算将两家此前的不快一笔勾销了,楚音也笑起来:“家母到时见到您,一定很欢喜。”

  “楚大人应该也会在场吧?儿子成亲,哪有父亲不出席的道理?兄长一定会准许他回京的。”

  对,父亲是回来的,她刚才忘了说了,因前世兄长成亲,她不能回去恭贺,只送了贺礼,自然没见到父亲,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父亲,一直到她成为皇后。

  这是她付出的代价,不过就算不是太子妃,不是皇后,女子出嫁之后又有谁可以自由地回娘家呢?

  楚音面上闪过似无奈:“姑姑说得对,是我刚才疏漏了。”

  陆景灼看她一眼,慢慢挪开目光。

  从公主府回来,已是申时。

  两个孩子颇为疲累,在车上睡着了。

  半开的菱花窗吹入夹着各[se]点心香味的风。

  楚音将脑袋搁在陆景灼肩头:“忽然想到跟殿下去那几个县城的时候了。”

  虽然不敢乱买吃食,可二人就这么闲逛也很有趣。

  陆景灼的脑中也浮现出当时的情景,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不知之前农人们种得作物长得如何?殿下知道吗?”

  “应该没有问题,不然父皇肯定会找我问话。”他办的事,必须他来承担。

  也是,有易简在,担心什么?

  就等着九月的丰收了。

  天气逐渐暖和,殿内完全撤掉了炭盆,折纸的手也不再感觉冷。

  楚音已经能[shu]练地折出花,这[ri]送了两朵给女儿,又开始打那只“马”的主意。

  听母亲要拆那只纸折的马,陆珝把头摇得像拨[lang]鼓。

  “拆开就坏了,娘为什么要拆?”他不解。

  楚音道:“娘学会了给你折一只新的。”

  “万一学不会呢?”

  “……”为什么这么看不起她!

  “娘现在会折花了,你没发现?”

  “花没有马厉害。”

  儿子果然没有女儿那么体贴,她向女儿一要花,女儿立刻就给了,楚音有点不高兴,但四岁的孩子,她真去计较不成?他本就喜欢马,楚音想了想道:“你把这马借给为娘,为娘让爹爹带你骑马,骑十圈,好不好?”

  她决定出卖陆景灼。

  这一招很有用,陆珝二话不说同意了。

  楚音拿到那纸折的马之后,小心拆开。

  比起折花,折马难上数倍。

  楚音真有点奇怪陆景睿是跟谁学得了,他总不至于是自己想出来的吧?

  晚上她问陆景灼。

  “不清楚,或许是惠妃,你问来作甚?”

  “好奇,”楚音道,“这纸折真难,”在陆景灼反对之前,她又添一句,“可难才有挑战,像骑马[she]箭也是的,我很想把它学会。”

  之前儿子的那句话也起了点作用,她更想学会了在儿子面前显摆。

  陆景灼想起她送的那只船:“有毅力也不是坏事。”

  楚音见他支持,顺势说起另外一件事:“我答应珝儿,让殿下带他骑马……一个冬天没骑,他惦记的很。”

  陆景灼道:“我明[ri]安排一下。”

  “劳烦殿下。”得逞之后,她忍不住笑。

  谁料两个孩子来请安时,儿子大嘴巴,居然把这桩“[jiao]易”告诉陆景灼,说母亲借走了三叔折的马,所以父亲要带他骑十圈。

  孩子大有大的坏处,瞧他这话说得多顺溜。

  看来以后跟孩子说完话,还得再多[jiao]代几句,比如不准告诉谁谁谁。

  楚音发现陆景灼的目光瞥来,垂下眼帘,佯装帮女儿整理裙衫。

  天暖了,母女俩都穿着颜[se]鲜艳的[chun]衫,像两朵明媚的桃花。

  陆景灼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不过与楚音说起骑“十圈”马时,他又恢复了严肃:“原来是你的提议,根本不是珝儿惦记。”

  “他当然也惦记,只是不敢跟你说,不然岂会如此高兴?你刚才都看见了……至于我为何提议,那是因为我不想强行拿走珝儿的东西,我想得到他的同意。”

  “所以拿我做人情?”

  说起这个,楚音就嘟嘴:“他最喜欢跟殿下骑马嘛。”

  “那谁让你不敢带他的?”陆景灼微微迫近,“谁让你骑术不[jing]?”

  楚音:“……”

  “还得多练练。”

  说完他揽住纤腰,将她抱在自己身上

  …………

  晨光从窗[kou]泄入,照亮床上女子的脸颊。

  白里透粉,像枝头被雨打过的海棠,娇丽中又透出几分柔弱。

  回忆起昨晚在她那里得到的欢愉,他眸[se]变得幽深了些,指腹擦过她脸颊,落在唇上,她睡得昏沉,毫无知觉,他摩挲片刻起身离去。

  在[chun]晖阁听完课,回东宫之前,陆景灼去了趟乾清宫。

  见到长子,建兴帝颇为惊讶:“怎么这时候来了?”

  “孩儿想请求父皇一件事。”

  “何事?”

  “楚格娶妻之[ri],孩儿想带阿音去一趟楚家。”

  那是去贺喜的意思。

  建兴帝拿着御笔的手顿了顿,不动声[se]问:“可是阿音想回娘家?”

  她当然想,只是她不说。

  所以她觉得不嫁人比嫁人自在。

  如果兄长娶妻,她不能去恭贺,不能去看一眼家人的话,她只怕会一直这么认为吧。

  他不愿意她这么想。

  陆景灼道:“阿音并不知,是孩儿的主意,她许久不见岳父,今次岳父难得回京,孩儿想让岳父岳母一家团聚。”

  这不算很过分的请求,但建兴帝并不想成全他:“不是朕不给情面,阿音自去年始,略次外出,甚至朕还让她随你督察农事,这回再准许她回娘家,旁人只当我们宫中毫无规矩,”略顿了顿,“要见他们父女俩下回再见吧,楚方衡也不会一直在江宁任职,朕也许哪[ri]会调他来京城。”

  很明显,父亲是不给余地的拒绝。

  求一次可以,再求一次,陆景灼也说不出[kou]:“是孩儿唐突了,孩儿告退。”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建兴帝猛地将御笔掷在了地上。

  他也不想动摇,他本对长子这个储君十分满意,他甚至不介意长子不爱他,只要他能当好储君,好让他放心地在将来把整个大越留给他,可偏偏……

  他不能看长子越陷越深,真变得像姜栀一样。

  次[ri],建兴帝借着想念孙儿孙女的理由,让楚音带着一双孩子来乾清宫。

  在此之前,建兴帝真的很欣赏这儿媳,可现在仔细想想,她并非没有野心之人,不止有野心,还聪明,举荐了易简,除掉了盗窃宝物的内侍,在督察农事上也是可圈可点,如果姚夫人之事是她在背后推动,影响到长子,那真是令人十分忌惮了,再加上,长子如果还深爱她……

  建兴帝抱着孙儿孙女:“两个小家伙不知不觉竟有四岁了,阿音,真是辛苦你。”

  “珝儿珍儿有[ru]母,内侍陪伴,儿媳实在谈不上辛苦,再者,为人母亲,为孩子[cao]心也是应当的。”

  建兴帝听着微微一笑,低下头,用手指捏捏孙儿的耳朵:“现在的[cao]心还不算什么,长大后才更令人头疼,不然怎会有‘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这句话?你往后还有得[cao]心了,朕看得有人帮你分担才行啊。”

  楚音闻言心头一震。

  公爹没有明说,可她敏锐的觉察出了这“分担”是何意思。

  公爹想给陆景灼纳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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