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疼……”

单手握住顾千梦的手，再紧紧地揉在自己的掌心里，祁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顾千梦，他并没有被她牵连，相反，每次顾千梦有危险，都是因为他。

就拿顾千梦和皇甫绮双双被绑架而言，是他做了伤人的事，从而让人，将矛头指向她。

上次顾千梦被挟持也是。

所以，祁城不忍心，看到明明顾千梦也受伤，却将一切责任，都揽在她自己身上。

祁城扯唇，再托住她的下颚，让顾千梦望进自己的眼中。

“是我……都是我的错。”祁城再叹气……所以，顾千梦，你这个笨蛋，一直以来，都是我让你受了伤。

“不要自我怀疑，燕妮的死，不是你造成的。我们都不舍得她，我们都为她担心，但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你自己的身上。”

同时，祁城也想告诉顾千梦，燕妮的死不是她造成的。如果她一直都只认定，燕妮是被她害死的，那顾千梦会活得很辛苦。

祁城必须要让顾千梦清楚这点。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美目中透出自责和不安，顾千梦为燕妮的死，感到心疼。

因为燕妮的死，那么意外，那么突然，顾千梦根本没办法接受，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很开心地去寺庙拜佛，还都求了姻缘，他们以后，都会幸福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顾千梦就喃喃自语，整个人慌神，好似丢失了一样东西般，也许因为珊妮的质疑人，再想到祁赫的死，接连发生可怕的事，让她头脑乱了。

“本来她好端端的，那么可爱的丫头，自从和我在一起后，就遇到各种麻烦……”

剧烈地摇头，顾千梦崩溃地大哭出来，她心里的悲伤，丝毫不比秋珊妮的少。

秋燕妮和她姐姐不一样，平常虽然任性了点，做事马虎了点，可就因为这样，让燕妮看上去容易亲近。

燕妮本质很好，也不和其他大小姐那么娇蛮，只是有点调皮而已。

即便，在最开始的时候，燕妮盲目地因为姐姐珊妮看不惯过顾千梦，但后来，燕妮对顾千梦却是真诚的，没有任何城府。

在燕妮最害怕的时候，最无助的时候，也第一个想到顾千梦，说明燕妮是个愿意和别人交心的人。

在最窒闷的日子里，燕妮给顾千梦带来放松和欢笑，这点不但顾千梦感受到，祁城，祁扬，也都有体会。

但就是这么一个可爱又天真的女孩，却因为一起车祸意外死亡……

从现场留下的证据来看，燕妮的死，是因为酒后驾驶……

因为燕妮喝多了酒，无法看清路，再加上神经被酒精麻痹，无法准确控制车身，才让车身狠狠撞到了山壁。

无人发现燕妮受伤出了车祸，燕妮最后凄惨地倒在血泊里，丝毫也没办法动弹，从而流血过多，造成死亡。

当燕妮被发现的时候，现场有很多干涸的血迹，那些血迹，是从燕妮的手背上蔓延开来的……

燕妮一直想抓住跌倒在不远处的手机……

但她一直没能抓到那只手机……

当时燕妮开的车，是她平常最爱的那辆火红色宝马，也正是她去寺庙的那辆……

车身早已被撞的干瘪，前档风玻璃也全部碎掉，上面还有有骇人的血迹。

车被送进维修站的时候，维修人员看了后也忍不住摇头叹气，还说车头的破损程度太强，已经无法恢复原样。

换句话说，那么豪华，抗压力强的车，已经被撞到报废的地步。

就由此可窥，那晚车祸的惨烈。

这样的消息，让顾千梦心底更加生寒，生命是如此脆弱……

“乖，别哭了……”将顾千梦搂紧在怀里，祁城悲伤地闭上眼，再将下颚抵在顾千梦的肩胛上，轻轻拍她的后背，轻声地安慰她说，“这件事本身和你关系不大，不是你的错，所以，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揽在你自己身上？难道因为珊妮那几句话，你就要失去所有判断力？顾千梦，你给我坚强起来！”

同时，祁城想，在酒店出过意外，他后悔，没有警告燕妮最近要小心点。

本来，祁城只以为，酒店的事，只是简单的抢劫案子，却没想到，燕妮会遇到这样残忍的事。

“不，都是我的错……”单手揪住祁城的衣领，顾千梦满眼都是泪痕，她想忍住哭泣，因为她应该在众人面前关注自己的情绪，但却无法，她嚎啕大哭起来，她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妹妹，已经将燕妮当成家里人。

燕妮喜欢吃辣，和她一样爱吃辣。

“燕妮很怕疼……”顾千梦记得这点，燕妮怕疼。

但燕妮却死得很惨烈。

从当时现场拍摄回来的照片来看，当时燕妮浑身是血，穿着她最爱的粉色短裙和貂裘，就好似一滩血一样，倒在血泊中……

双目瞪圆，燕妮死去的表情很意外，很惧怕，很孤单，也很惊慌……

那样的眼神，好似就存在顾千梦眼前，让人无法轻易忘掉。

只要闭上眼，就是燕妮的死状，时时刻刻，让顾千梦难受……

“虽然和燕妮相处的时间很暂短，甚至我也讨厌过她，谁叫她是珊妮的妹妹……”摇了摇头，顾千梦嘶声力竭地说，“但后来，我真心把她当成我的妹妹，想着以后妹妹长大，也要和燕妮一样可爱活泼……”

闭上眼，顾千梦像个孩子一样，宣泄自己的悲伤……

“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喜欢的人，她一定不舍得走……一定不舍得……”

泪水止不住地纷纷落下，顾千梦想到燕妮看到祁扬那发亮的眼神，心里更是酸涩，在这个纸醉金迷的时代，又有哪个女生，愿意这样牺牲自己的自尊，毫不掩饰对一个男人的恋爱？

燕妮多么像从前的自己，对喜欢的男孩子，根本没办法装作视而不见。

“我知道……我都知道。”点点头，祁城心底也不好受，在一段爱情里，最大的悲剧就是，我还来不及说一声我爱你，还来不及等到一声我爱你，就不得不离开你。

再抬起头，祁城看着不远处的祁扬，他知道，祁扬一定也很痛苦……

双手捏成重重的拳头，祁扬突然没办法用言辞来形容心底的那片异动……

“祁扬……我没想到，你会马上就赶过来。”擦了擦眼泪，秋珊妮走来，然后按住祁扬的肩胛，“如果燕妮知道你也来看她，她心里一定会很高兴的，她……一直以来，都对对你很用心。”

说出这样的话，珊妮突然叹了口气。

燕妮再用心又有什么用？

现在人都死了。

燕妮再也无法高兴地叫他祁扬，也不会再对他傻傻笑了。

之前虽然没把话说开，但祁扬心里也高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燕妮还去公司找他。

那个时候，祁扬总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让她不要出现……

再想起那个晚上，他突然梦到燕妮出意外，他同样不安……

“嗯，我来了。”收起回忆，祁扬对秋珊妮语调淡淡地说。

“我妹妹她，走得这么早，我真舍不得。”摇头，秋珊妮舍不得燕妮离开自己。

叹口气，秋珊妮再忍不住哭出来，红着鼻尖说，“我只希望，妹妹她这么单纯，能够在天上过得好一点……”

淡淡地，祁扬轻声说，“她会看着我……看着我吧？”

立马，秋珊妮用意外的目光，望着祁扬……

先是一愣，之后，秋珊妮也赞同地点头，回答道，“嗯，她也舍不得离开我们，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

视线一眨不眨地落在正堂中央那张甜美可爱的黑白照片上，祁扬嘴唇颤抖，忽而一笑，再那隐忍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从眼角猛地落下……

一滴，一滴……

从前，祁扬最讨厌燕妮，总觉得她烦，完全没任何自觉，也完全没有女孩子家所有的矜持，到处追在他身后，就像个没脸没皮的跟屁虫，他都已经表现出很讨厌她的样子了，但燕妮却坚持死缠烂打。

那个时候，祁扬不但讨厌燕妮，还挺佩服燕妮的耐力。

但为什么，当他懂，这个女孩，以后再也不会烦自己的时候，心里会空空的。

很空……

像是被人用刀划开，然后再被人活生生掏走了什么东西……

“燕妮……”扬起头，祁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一步一步向前，直到他的手，能触到燕妮的照片……

回眸望着祁扬，顾千梦视线模糊……

眼中一跃，祁城垂下眼，不去看，总觉得会看到，让自己不舒服的画面。

捂住唇角，秋珊妮小声哭泣。

当祁烨赶到的时候，刚抬头，一眼就能看到祁扬，紧接着，祁烨默默地定下脚跟。

秋市长定定地望着祁扬……

“儿子……”祁太太跟在祁烨身后，看到祁扬后，忍不住叫了一声。

但祁扬，完全没听到一样，只握住那张黑白照片。

所有人都望着祁扬……

伸手，摩挲着照片，祁扬笑着，声音温柔地说，“你笑起来的时候，原来这么好看呢，眼睛本来就那么大

，然后笑起来的时候，还能变成可爱的月牙儿……又像星星，不用任何化妆品，都那么亮晶晶的，你说，你是天生丽质的……”

闭上眼，祁扬执起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唇边上轻轻地吻了吻，“能不能回来？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在你离开我之后，才发现，其实，你一点都不讨厌，一点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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