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付之一炬 那——我们也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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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燃着火光,醉艳天幸存的部分也被点着了。
热气烤过来,橘红火光烘着夜尧身上的白衣,能闻见他阳光般的气息中隐隐夹杂血气。
游凭声问他:“府主呢?”
“被我废了修为。”
“没杀?”
“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不想轻易杀人。”夜尧解释。
“那人呢?”
“在他院子里捆着,虞美人看管。”
游凭声:“……那他也离死不远了吧?”
虞美人对府主恨之入骨,让她看管,府主恐怕也快没命了。
夜尧耸耸肩:“我不杀人,但没说要阻止别人杀人。”
不等游凭声说什么,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婪教主有何高见?”夜尧看向发声的人。
“名门正派?”婪厌没见过夜尧,不知道他是谁,但这并不影响他用一种嘲弄的目光打量这张舒朗的俊脸。
“第一次听说名门正派不杀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修真界有正邪之分,但即使是最慈悲的佛修,面对仇敌也会施展雷霆手段。
毕竟修行就讲究一个“争”字。有时你不杀人,他人却要杀你,不管是过于天真还是心慈手软,都不可能在修行路上前行多久。
夜尧知道他在笑自己虚伪,不甚在意道:“那你今[ri]见识到了。”
他对别人的看法没有兴趣,只是在不经意间注视身边人的反应。
另一边,婪厌也向游凭声投来视线,他想不明白为何游凭声会与这样的人同行,明明他应该很讨厌这种人才对。
顶着两个人的目光,游凭声……游凭声没什么反应。
他知道夜尧不杀人是源于因缘合道体。因果之论对其他人来说虚无缥缈,对因缘合道体来说却与修炼息息相关,必须时刻注意,故而夜尧会避免手上沾染太多杀孽。
当初游凭声在回忆起《修仙之证道》原著时,甚至觉得自己看了一本和尚书。
毕竟当初他看的网文是爽文大行其道,许多大男主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为座右铭,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ji]犬不留,连厨房里的[ji]蛋黄都能摇散了。
这位主角竟能放过想杀自己的人,堪称圣父。
游凭声瞥了婪厌一眼:“你怎么还在?”
婪厌传音:“不用我跟着尊上吗?”
“不需要。”游凭声冷漠道:“回去做你该做的事。”
不知道他们[jiao]流了什么,夜尧只看到片刻后婪厌脸[se]微微[yin]沉下来,[yin]翳看来一眼。
面对元婴修士莫名的恶意,夜尧回以微笑。
*
婪厌消失后,游凭声侧目:“这么看我做什么?”
夜尧感慨:“你[jiao]友可真广阔。”
“认得一个婪厌就算广阔?”
“不是吧。”夜尧做了个不敢置信的表情,指尖点点自己,“只有他?难道我不算?”
如果夜尧和婪厌真的都是他的朋友,一正一邪两个极端,那游凭声[jiao]友确实挺广阔的。
“……好吧。”游凭声顿了顿,说:“那你想说什么?”
只是单纯感叹一句,还是……责怪他竟与大魔头[jiao]好?
“我想说……虽然你与他相识更久,却选择与我同行,果然还是我们俩的友谊更牢靠吧?”夜尧一本正经地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古人诚不欺我。”
游凭声:“……”
倾个屁。
游凭声抬步,把他甩在身后。
看着他的背影,夜尧含笑的目光渐渐变得若有所思。
能认识度厄教教主,关系称得上[shu]识,禾雀的真实身份会简单吗?
如果他的直觉没错,刚才两人之间神识[jiao]流时,甚至是以禾雀为主导。
他身边这位神秘的雀道友,可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
婪厌离开了游凭声身边,却没有出醉艳天,而是直接前往段衡的位置。
府主原本奢华的庭院已变成一片废墟,不知多少[xing]命压在底下。坐在废墟上的府主也即将成为其中一员。
所幸他还能再苟一阵,只因就在不久之前虞美人要下手时,燕竹突然出现,挡住了虞美人缠向府主脖颈的鞭子。
“好徒儿,快救为师!”段衡狂喜道。
他以为燕竹是来救自己的。燕竹咬牙切齿道:“好,我这就来救你!”
寒光一闪,他手中剑向段衡刺去,又被虞美人挡住。
虞美人讶异道:“你什么意思?”
燕竹冷笑了一声:“看不出来?我与你一样,想要杀了这厮!”
虞美人一怔,也冷冷道:“不管你在打什么算盘,我都要亲手拿走段衡的命!”
“好师妹,看来你忘了做我手下败将的滋味了?”燕竹虽然境界跌落她一个小境界,实力仍在,他嗤道:“与我争,送你一同上路!”
本就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就这样为争抢段衡[xing]命打了起来。
段衡:“……”
段衡脸都绿了:“逆徒、你们两个逆徒!”
段衡大骂。然而藏在醉艳天多年,声[se]犬马的[ri]子早已消磨了他的意志。他被绳索紧紧捆着面对眼前一幕,怒骂几句后,又牙齿打颤着求起饶来:“燕竹徒儿,好徒儿,为师对你不薄啊,你为何突然这般叛逆?为师相信你只是一时不清醒,只要你肯救我,为师定将多年积蓄的灵石和功法全都……”
燕竹正要出言嘲讽,耳中对方利诱的话却没有说完。
府主嘶哑的声音猝然中断。
燕竹与虞美人招式分开,反[she][xing]回头,只见一道瘦削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立在府主身边,黑[se]指甲钳住他的脖子,刚刚将其拧断。
与此同时,夜尧和游凭声出现在不远处。
“我替你杀了他。”婪厌抬眼看向游凭声。
先前婪厌说自己是来杀段衡的,不管是不是真话,现在的确做到了。
杀过段衡,他方微笑道:“告辞。”
段衡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双眼透出惊惧与迷茫。游凭声扫了一眼,可有可无点点头。
另一边,燕竹失声喃喃:“禾雀?”
他在禾雀露面的第一时间就将视线定在他身上,又紧紧闭唇,警惕看了夜尧和虞美人一眼。
眼下他只有金丹初期,虞美人一个人还能不惧,加上虞美人这个男宠就不一定了。还好婪厌正准备离开,对事态不会有影响……燕竹一边不动声[se]后退,一边衡量态势,眼前忽然一花,婪厌闪身出现在他身边。
一抹深黑在眼前放大,燕竹惨叫一声,不等反应过来,便捂着双眼满地打滚。“眼睛、我的眼睛——”
两道黑血自他的手指缝流淌下来。
“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剧痛之中,燕竹听到那道居高临下的声音冰冷刺骨,“既然不会用那对招子,就别要了。”
……
同样是失去视力,燕竹却比段衡痛苦得多,当他放下双手时,那张原本清俊的脸孔变得无比骇人,不止两颗眼珠融化不见,黑洞洞的眼眶还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蔓延腐烂。
虞美人先是惊得后退一步,又快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活该!”她大笑着道:“燕竹,你平[ri]里横行霸道的时候,可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燕竹痛得[jing]神恍惚,根本没办法回她,萎靡在地,双手惊慌地在周围乱划。
他感知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谁?!”
夜尧扫视着他的惨状,微微皱眉:“好厉害的毒。”
燕竹恐怕会渐渐腐烂而死,这毒能硬生生耗死一个金丹修士。
游凭声的话肯定了他的判断:“这毒叫附骨,会让人从皮到[rou]一点一点腐烂殆尽,直到只剩下骨架。金丹修为生命力顽强,到了那时还不会死。”
闻言,燕竹身体一颤,痛苦地[chou]搐起来。
夜尧思忖片刻,向燕竹伸出手。
“别杀他!”虞美人连忙阻止,“这毒既然那么难熬,别让他死得这么容易,就把他扔在这儿吧。”
夜尧对虞美人的话不置可否,径自伸手悬在燕竹丹田上空,微微下压。
“求求你别杀我,禾雀!禾雀救我——”燕竹丹田一阵剧痛,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燕竹失去意识,被夜尧废了修为。没了修为,他熬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死去。
虞美人撇撇嘴:“便宜他了。”
“好了,走吧。”夜尧拍拍手起身,回到游凭声身旁站定,听到他开[kou]:“你废人功力还真[shu]练。”
夜尧笑了一声,说:“不得已的手段,不得已的。”
“那些被你废掉的人[ri]后冻死在冰原上,不算因你而死吗?”
一路走来,游凭声看到不少人都被夜尧废了。
什么废人专业户。
醉艳天中的人十有**不是好东西,放出去只会成为极北冰原的祸害。
夜尧无辜地眨眨眼:“那怎么能算?他们只是死在风的爱抚里,怨只能怨他们穿得太少了。”
游凭声:“……”
*
随着屏障清脆崩裂声响起,四下冷风大作,极北冰原的寒气席卷进来,呼啸着撕扯醉艳天中的一切。
夜尧破了醉艳天外围的阵法。风助火势,人间天堂卷入火海,转眼间化为乌有。
看着禁锢自己多年的噩梦付之一炬,虞美人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多谢,多谢你们……”她哽咽着道,看向夜尧,又破涕为笑,问:“你先前答应会帮我找个好去处,还算数吗?”
夜尧点点头:“当然。你有什么打算?”
“实话说,我没什么想法。”虞美人直白道:“都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我以后不想再做魔修了,你们清元宗要不要我这样的?”
“其实……”她咬了咬唇,又稍稍放低声音,“我的元[yin]还在。”
“清元宗不会在意弟子是否是处子。”夜尧正[se]道:“你已过新人入门的年纪,但我可以替你举荐。”
虞美人怔怔看着他,没想到他真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她呆愣片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自己什么样自己知道,进了清元宗也不适合。”
语毕,她看向游凭声,想起婪厌是替他出手,本就觉得对方不好接近,心中又不禁多出些许畏忌,便只小心向他点了下头。
“二位,就此别过吧。”虞美人抱拳道,干脆转身。
猎猎寒风里,她的红裙高高飘起,很快消失在白雪中。
大雪纷飞,如鹅毛般飘飘扬扬。游凭声双手缩在斗篷里,将修长的脖颈也裹起来,却丝毫不显臃肿。
他终于恢复原来样貌,此时揣着手眼睫微垂,像一只冬[ri]里倦怠打盹的黑猫。
夜尧侧头,目光落在他清浅眉眼上。
游凭声也看向他,等他先开[kou]。
那鸦羽似的睫毛抬起时,颤落簌簌雪粒,坠进弧度漂亮的眼底。
夜尧无意识地盯了两秒,回过神后挑眉道:“那——我们也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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