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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郎君好孝顺


冷山雁没有理会白茶,而是提步上前,假意关心道:“父亲,大姐这是怎么了?”

  胡桂华哪里有功夫跟他解释,忙着跟其他邻居们一起把沈庆云抬回了东厢房,着急给她换干衣裳。

  冷山雁和其他男邻居们都避嫌退了出去。

  “白茶,之前送给大姐的炭他们用的差的不多了,大姐这会儿着凉,浑身发冷,快把我们房里的炭火都取过来,给大姐房里取暖。”冷山雁从白茶使了个眼[se]。

  白茶立马点头:“是!”

  然后一众男邻居们都看见白茶把西厢房门[kou]堆着的所有炭火都挪到了东厢房,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称赞冷山雁这事儿做得好。

  虽然冬天炭火都是各家必需品,亲姐妹也要算清楚,免得扯皮。但像这种关键时刻不能分什么你我,况且刚才听冷山雁话里的意思,原本沈庆云房里的炭火都是沈黛末一房给的?那更是好得没话说了!

  有邻居在一旁偷偷议论道:“稀奇了,沈四居然也有钱买得起炭,还分给沈大一家?”

  “这有什么稀奇的,听说沈四她早不赌了,还参加县试去了呢!”

  “她也考得上?别吹牛了!”

  “真的,我认识书坊费大娘,听说沈四字写的特别好,现在想买她抄得一本书,得十两银子!”

  “不会吧,难道真是娶了夫郎,改邪归正了?”

  “考不考得上不说,不赌了是真的,没发现这段时间都没人上门要账了吗?而且就算沈四没钱,她夫郎可是举人家的公子,嫁妆能少?靠着夫郎嫁妆都能吃个一年半载的。”

  “这样说来,这沈四的夫郎品[xing]可真好,帮妻主还赌债,还接济妻主一家?”

  “可不是嘛,以后我女儿也要娶这种孝顺贤惠的夫郎!”

  就在邻居们议论期间,阮青鱼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胡桂华忙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大夫呢?”

  “父亲,大夫出诊药出诊费,我身上没有钱,任凭我怎么哀求她们,她们都不肯跟我回来,父亲......”阮青鱼难堪地伸手跟胡桂华要钱。

  “没用的东西!”胡桂华气得扇了他一个嘴巴。

  他的积蓄不多,请大夫要不少钱,胡桂华自然舍不得。

  但周围都是闻讯而来的邻居们,刚才冷山雁当着所有邻居们的面把自家所有的炭火都拿了出来,他不好再开[kou]找冷山雁要,沈庆云又昏迷不醒,耽误不得,无奈胡桂华只能去主屋里把自己仅存的私房钱拿出来。

  阮青鱼拿了钱再次跑了出去,只是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半个多时辰。

  “幸好被发现得早,不然手脚都得冻坏死了。”

  大夫来诊了脉又扎了针,这才把沈庆云半死的命给盘活了,只是还高烧不退,大夫又开了退烧的汤药。

  邻居们眼看沈庆云脱离了危险,都纷纷回家去了。

  阮青鱼他们忙着熬药、照顾病人,冷山雁上前帮忙生炭火。

  石炭这种东西,虽然能取暖,但是烟雾很大,气味又刺鼻呛人,一晚上东厢房里烟雾缭绕,熏得阮青鱼几个人咳了一夜,眼泪都熏出来了,但因为能取暖,又是冷山雁白给的炭火,阮青鱼却舍不得停。

  东厢房一夜未眠。

  冷山雁站在窗边,微微支起小窗,透过缝隙看着灯火通明的东厢房,黑沉沉的狐狸眼神[se]莫明。

  白茶侍立在冷山雁身边,对东厢房此刻的境遇幸灾乐祸。

  官府清理淤泥的大坑周围原本是放着几个矮凳子作为提醒的,是他听了冷山雁的安排,趁着夜[se]将凳子踢倒,又在泥坑旁边的上泼了一行水。

  夜间月[se]照在那一行水渍上就会泛出水亮的痕迹,经常走夜路的都知道,不要往地上发亮处走。

  沈庆云本就醉得迷迷糊糊,看到了这片水痕,就潜意识以为是谁家泼得脏水才从原路避让,然后掉进了泥坑里。

  这件事是他趁着晚上,周围邻居都关门闭户时做的,谁都看不清他的脸。

  周围的邻居就算看到被踢倒的矮凳子,也只会以为是沈庆云摔进泥坑时自己不小心弄倒的,谁也不会深究。

  现在就等着沈庆云熬不过这场高烧,让阮青鱼成为鳏夫了。

  *

  第二天,白茶早早地伺候着冷山雁洗漱完,端着早餐来到了东厢房。

  “父亲,姐夫,大姐她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冷山雁撩起东厢房的帘子走了进来,顿时被屋内刺鼻呛人的味道冲得一咳,眼睛刺痛。

  他的眼神不动声[se]地往烧得正旺的炭炉瞥了一眼。

  石炭劣质,却一直都是下层人家取暖常用。

  每年冬天因为石炭导致肺部疾病,落下咳疾,点一晚上石炭,第二天早上起来,鼻腔内全是黑[se]的灰烬。

  而阮青鱼因为要给沈庆云取暖,用量不但特别大,开窗缝隙还小,暖和是暖和了,但室内空气浑浊不堪,对一个昏迷不醒的高烧病人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阮青鱼照顾了沈庆云一夜,眼底一片青黑。

  看到冷山雁一大早过来,虽然衣着素简,但容光焕发的样子,与憔悴的他形成鲜明对比,有些没好气道:“好没好你看不出来吗?”

  沈庆云的情况确实不算好,脸[se]惨白冒虚汗,意识混沌,嘴唇更是像死人一样苍白,仿佛真的快死了。

  冷山雁心情大好,冲着阮青鱼欠了欠身,声音微低:“姐夫不要生气,我只是来看望大姐,顺便给你们送早餐,你和父亲一夜都没合眼了,好歹吃些东西。”

  冷山雁举止‘善意’让人挑不出毛病。

  他和胡桂华都忙着照顾沈庆云,根本没时间做饭,兰姐儿肚子饿得咕咕叫。大人可以饿两顿,孩子可不行。

  一顿早饭,吃得阮青鱼面青心堵。吃完饭,他和胡桂华将碗筷一丢,继续照顾沈庆云。

  中午时分,沈庆云的情况好了一些,但依然昏昏沉沉的,不过总算是有了好转。

  胡桂华的心放下了一些。

  白茶知道后有些担心,跑回西厢房,问道:“公子,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沈庆云要是好了,他们就白忙活了。

  冷山雁微微抬手:“不急。”

  中午,冷山雁让白茶做了午饭,再次端到东厢房。

  趁着一起吃午饭时,他对胡桂华说道:“父亲熬了一晚上,现在大姐情况已经好转,可以让姐夫继续守着,父亲睡一觉休息会儿吧。”

  胡桂华年纪大了,不像阮青鱼年轻经得住熬,而且原本照顾病人就累,听冷山雁这么一说,有些动了心思。

  阮青鱼在一旁听着,心里有些不开心。

  亲女儿病成这样,你还睡得着觉?你累,我就不累?我还要照顾兰姐儿,我就不辛苦?

  然而阮青鱼可不敢说出来。

  冷山雁提议让胡桂华休息,那是一片孝心。

  他只能顺着,不能逆着,二女婿让岳父休息,大女婿让父亲继续照顾病人,传出去像他有多不体恤长辈一样。

  冷山雁看胡桂华有些心动,却犹豫不敢开[kou],心里知道他还是有些担心沈庆云的病情。

  “大姐病情大好,急需补身子,我的嫁妆里有一盒人参,一会儿让姐夫熬了,喂给大姐喝下,一定好得更快。”他语气沉静温和,眉梢却满是冷漠。

  一听有人参,胡桂华和阮青鱼顿时满眼喜[se]。

  人参可是大补啊。服下之后一定很快就好了。

  胡桂华掩着笑点点头:“行,那我下午就打个盹儿,休息一下,晚上再照顾云儿。”

  “是。”冷山雁点点头。

  饭后。

  胡桂华回到主屋,脱下衣裳,正[yu]躺下休息,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谁?”

  “父亲,是我。”冷山雁道。

  “什么事?”胡桂华打开门,看见冷山雁身后站着白茶,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白茶说:“太爷,我家郎君知道您忙了一晚上,身上一定出了汗,这样睡下恐怕会着凉,应该洗个澡再睡下,这样睡也睡得香些。只是郎君他担心现在天气冷,洗澡恐怕让您着凉,就想着帮您擦擦身子。”

  经白茶这样一说,胡桂华觉得身上确实黏腻得很。

  “行,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冷山雁冷眸微闪:“这是女婿应该做的。”

  他帮胡桂华擦拭着身子,漆黑深沉的眸子蒙上冷意。

  擦拭完后,胡桂华钻进了被子里。

  “白茶去点上炭火,屋里有点冷。”冷山雁说道。

  “是。”白茶点头。

  “把窗户开条缝,点炭火不能关窗户,当心出事。”冷山雁又道。

  胡桂华听着冷山雁一出出安排,繁琐又细致,却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渐渐睡了过去,却忘记了下午的吹得风正对着主屋,凉津津的寒风穿过窗户,对着他的脑门吹。

  另一边,白茶拿出冷山雁嫁妆里的人参给阮青鱼。

  阮青鱼虽然高兴,但也有些防备。

  他先是观察了一些人参,确认没坏,又不让白茶动手,生怕他搞小动作。自己亲自煮人参汤,喂给迷糊的沈庆云服下。

  白茶眼中轻嘲,人参确实是个好东西,但它[xing]热。

  沈庆云高烧不退,吃了人参只会让她体内的热邪驱不出去,病情越来越严重

  但是说给周围邻居听,谁都会跟阮青鱼一样,认为人参是个好东西,冷山雁是一片好心。

  *

  第二天,不但沈庆云高烧久久不退,阮青鱼以为是补得不够,一根人参熬了又熬,不停地喂沈庆云,差点没把她给补死。

  偏不巧胡桂华也感染了风寒。

  冷山雁一大早听到胡桂华咳嗽就起来照顾他,轻拍着他的后背:“父亲上了年纪体弱,在大姐房里呆久了,难免感染,我带您去看大夫。”

  他的有意引导,让胡桂华一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只觉得风寒确实容易传染人,点点头就跟着他们去了宋家医药局。

  “大夫,我父亲他怎样了?”到了医馆,冷山雁关切道。

  大夫道:“小风寒,不是什么大碍,开点药就好了。”

  冷山雁立刻道:“大夫,麻烦给我父亲开最好的药材,他年纪大了,得了风寒不好受。”

  “好的药,价格可不便宜。”

  冷山雁道:“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尽快医好父亲。”

  此时医馆中还有不少来看病的病人,其中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听到冷山雁这番话都觉得十分窝心,连大夫也对他另眼相看。

  药单开好,价格不菲。

  胡桂华自然也瞄到了,但他没说话。

  冷山雁搀着胡桂华说道:“父亲,我身上没带够钱,先带您回去,一会儿再让白茶来买药。”

  胡桂华知道这药价格对普通人家来说贵得离谱,冷山雁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是他却一点退而求其次的意思都没有,回到绿柳巷,只等着冷山雁拿出药来。

  冷山雁从嫁妆里拿出一块绢布,走到大门边。

  绿柳巷人家多,又是白天许多人家的夫郎都坐在门边,趁着天气,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纳鞋底一边聊天。

  “白茶,把这个拿去当铺当了,换的钱给父亲买药去。”

  白茶故意放大声音:“公子,可是这是你嫁妆啊,自从你嫁过来,不停地接济家里,嫁妆早就所剩无几了,这匹绢再卖了,您的嫁妆就被搬空了。”

  周围打趣的夫郎们停止了聊天,都竖起耳朵听。

  冷山雁蹙眉微怒:“让你去当,就去当!”

  白茶声音微颤:“公子,咱们娘子下午就考完试回来了,等娘子回来再说吧!”

  “妻主她一心考试,这种事情还要让她[cao]心吗?快去!再推脱,耽误了父亲的病,把你卖了都赎不了罪!”

  “......是。”

  白茶哭哭啼啼地去了,经过邻居夫郎们时,故意抹去眼泪。

  众人虽然默不作声,却都看在眼里,心中对冷山雁连连赞叹,都道沈四娶了一位好夫郎!

  下午,沈黛末考完试一身轻松,正高高兴兴地往家走,突然邻居家的一帮男人们突然冲了出来,叽叽喳喳地说。

  “沈四,你可回来了,快救救你夫郎吧!”

  沈黛末一脸懵:“怎么了?”

  她才走了几天,出什么事了?

  “阮青鱼那个杀千刀的,不识好人心,非说你夫郎是毒夫,要害死沈庆云和胡大叔,这会儿拉着他要偿命呢!再不去,你夫郎就要被那个泼夫给弄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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