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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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一切的感官被放得无限大。
呼吸清晰可闻。
圆房是这一场婚礼必有的仪式,谁也没想要逃避。
只是,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始。
余光瞥见谢钦无声无息,沈瑶知道他还没有睡,心里稍稍踏实了些,听到心[kou]传来砰砰的跳动声,她转过身朝里侧吐了一[kou]浊气。
身后的谢钦好像也动了一下。
大约是吵到他了。
趁着这个机会,沈瑶扭过身,黑暗里亮晶晶的眸看着他的方向,
“六爷,能跟我说一说老太爷的事吗?”
老太爷是她与谢钦唯一的[jiao]集。
谢钦呼吸有一瞬的凝滞,他年纪不轻,于那事也不是完全不通,他[xing]子一贯内敛,习惯束心束[xing],现在要释放出来并不容易。
也正愁着如何打破僵局,不成想沈瑶先开了[kou],明白沈瑶是在缓和气氛,于是开始回忆与父亲的一切,配合着道,
“我是父亲老来子,父亲对兄长们十分严苛,唯独对我却宽容,少时我习字,是父亲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画教出来的....”
沈瑶闻言神[se]微亮,这到了一人共通之处,“老太爷也教我作画....”
于是开始跟谢钦讲述老太爷在岳州的情形。
谢钦这才想起母亲[jiao]待过他,当年父亲在潭州查案突遭暗袭,是沈瑶的父亲救了他,眼下听得沈瑶兴致勃勃讲述父亲往事,眼[se]慢慢柔和,连带对沈家也生了几分感激。
一番话拉近了距离。
“你带父亲上山狩猎?”
“是呀,只可惜老太爷准头不太好,两只鸽子全是我打下来的,”那时风轻天蓝,父母犹在,她还过得无忧无虑,沈瑶说着说着,有些想爹娘,也想家了。
谢钦察觉到她情绪变得低落,想起她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来了京城,无依无靠,心中添了几分疼惜。
“无妨,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略含磁[xing]的声音在夜[se]里幽幽地淌。
听得人胸膛生暖,也勾起了心底的愁绪。
沈瑶怔怔的,不知该如何接话。这里的一切太陌生了,高门阔院,华庭翠轩,与她[shu]悉的环境大相径庭,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自在,原先强装的淡定和坚强在黑暗的掩护下慢慢破碎,她嘟囔着嘴,慢慢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换做旁人,必定将新婚妻子搂在怀里,继而好好温存一番。
可谢钦没有,他实在做不出这样亲昵的事,于是他起身坐在沈瑶身侧,无声陪着她。
沈瑶见谢钦没有多余的动作,悄悄将心底那点酸楚收起来,默默看了一眼黑暗中的男人,他个子格外高大,哪怕坐在那里也如一座山似的伟岸。
幸在光线太暗,瞧不清他的神[se],不用面对那双冷淡的眸子,沈瑶胆子大了,稍稍往他身侧挪了挪,柔软的手臂缓缓往他胳膊肘一圈,心险些要跳出来。
沈瑶已做的这么明显,谢钦当知其意。
他俯身下来。
随着他呼吸颇近,沈瑶的心也凝在嗓眼,她低下眸平躺好,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黎嬷嬷不是沈瑶从沈家带来的人,说起这事还有些顾虑,只提点要领,其余的靠沈瑶领悟。
沈瑶并不知道这事儿可以循序渐进,也猜到谢钦不可能来取悦她,很自然屈开身子。
两个人毕竟陌生,谢钦又是这样冷淡的[xing]子,没有前戏,直接进入正题。
衣裳一层叠着一层,遮掩住一人的尴尬。
两个人唯一接触的也就那地儿。
好像有斧子往她身子里凿,沈瑶咬着牙侧眸看向暗处,脸上没有情//动,更多的是羞窘,随着突如其来的痛窜到四肢五骸,豆大的汗珠从眉心滑落,她抑制不住痛吟了一声。
本就是坚强的姑娘,也没想过在他面前矫情,感觉到他停了下来,她颤着手拽住他的衣袖,摇着头道,
“我没事......”
谢钦也做不到铁石心肠,将她悬着的腿往身上一搁让她借力,随后用衣袖抚了抚她额尖的汗,“我慢些。”
这是一人在这一场推拉中唯一的对话。
起先很是艰难,沈瑶在剧痛中感觉到自己丈夫天赋异禀,也感受着他的天赋异禀。
那张煞白的小脸慢慢被他催红。
沈瑶的难受他看在眼里,谢钦并不是图自己痛快的人。
他掌握着节奏。
而这种节奏,恰到好处地滋生了情//热。
帐内温度攀高。
沈瑶为了缓解拽了一把他的袖子,随后再也没有松开。
一人都克制着没有发声,潺潺音越发明显,沈瑶羞得用他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脸。
幸在第一次,时间没有太长,两个人都到了,同时分开彼此。
谢钦先去沐浴,沈瑶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才在黎嬷嬷的搀扶下去了浴室,浴室用屏风遮挡,隔开两间,谢钦在左,沈瑶在右。
黎嬷嬷迅速折回来收拾屋子,将元帕折好搁在匣子里捧出去。
谢钦洗好先出来,沈瑶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从屏风后挪出来,一话不说钻去里侧被褥里躺着,床上备了两床褥子,谁也碍不着谁。
一夜无话。
次[ri]清晨敬茶礼,沈瑶作了一番准备,黎嬷嬷在别苑便把谢家人情世故各房情形都告诉了沈瑶,沈瑶一一记在心里,敬茶一切顺利,也可能是有谢钦在场的缘故,延龄堂的明间人头攒攒却不失安静。
大家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轻慢,多了几分唏嘘甚至是戒备。
沈瑶[shu]视无睹。
谢钦是谢家六老爷,又是长辈,三位妯娌年纪足够当她祖母,与她说不上话,其余年轻的媳妇又是晚辈,她也碍不着对方,只要旁人不招惹到她头上,沈瑶自问可以相安无事。
老太太看着年轻的小儿媳妇楚楚动人,那惊艳的五官,落落大方的气质,站在儿子身旁也不落下风,由衷露出了笑容。
这姑娘出身不好,自个儿却争气,难怪丈夫挑中她。
老太太满意地给了丰厚的敬茶礼。
敬茶礼结束,谢钦领着沈瑶去祠堂拜见先祖,当场将她名字落入族谱。
依着老辈的规矩,得新婚妇人诞下孩子方能上族谱,谢钦这人,不论喜不喜欢沈瑶,都会尽可能给她该有的尊荣,已经娶了她过门,认定她是妻,生同衾死同[xue],这是他的承诺。
谢钦也是在上族谱时方知沈瑶姓沈。
离开祠堂,谢钦去朝堂,沈瑶回房歇息,昨夜双腿酸得很,这会儿跟被折了似的,沈瑶倚在罗汉床上暗自给自己揉。
谢钦连着三[ri]没回府,沈瑶没有娘家,自然也就没回门宴,但回门这一[ri],老太太还是备好了给沈展的礼,
“礼不可废,要么请你弟弟过府吃席?要么我遣人去一趟国子监。”
沈瑶想起沈展那别扭的[xing]子,她出嫁跟出家似的,他格外不痛快,想了想还是算了,“多谢母亲,他近来功课繁重,[chou]不出空,还是我去看他吧。”
老太太颔首,能考到县学第一,不是普通的苗子,无依无靠的人家能有这样的出息十分罕见,她并不以门楣高低看人,由此越发信重沈家姐弟,
“随你,不过都是一家子,万不可生疏了。”
沈瑶道了谢,亲自下厨做了沈展爱吃的菜,拧着食盒和新给他做的衣裳出了门。
嫁给谢钦的头一桩好处就是,见沈展更方便了。
上回递去拜帖,国子监几[ri]都无人回复,这回帖子刚送进去,便有一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笑吟吟迎了出来,嘴里谢夫人长谢夫人短的,迎着她去待客厅坐着,大约等了一刻钟便见到了沈展。
不过是十来[ri]没见,沈展鲜见瘦了不少,原先白净的脸变得黑黢黢的,吓了沈瑶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她拽住弟弟的胳膊,心疼地眼眶泛红。
沈展脸[se]也不好看,沈瑶出嫁那[ri]他在谢府外苦苦熬了一夜,无意从人[kou]中得知谢钦是当朝首辅,狠狠吃了一惊,以谢钦的能耐和手段有几百种法子退掉这门不合时宜的婚,可是谢钦循诺娶了姐姐,沈展心情五味陈杂,又或者说,更难受了。
他躲开沈瑶探究的视线,支支吾吾回,
“近来熬夜看书,瘦了。”
沈瑶却不信,自己的弟弟是什么人她还能不明白吗?
“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沈展不知哪里来的怒气,眼风扫过去冷笑道,“那你呢,还背着我嫁人呢?”
沈瑶也来了气,“你简直蛮横不讲理,你姐姐我今年十八了,留在家里作甚,你养我吗?”
本不过是随[kou]一句,却不知那少年扭过脸来,眸子如同小兽似的泛着红丝,逐字逐句认真道,
“对,我养你。”
沈瑶给了他一道白眼,不想再与他争执,便将食盒拿出来,将三个菜搁在桌案上,“快些趁热吃。”
沈展对沈瑶的手艺太[shu]悉,闻着便知是她的味道,心头一酸,坐下来用饭。
沈瑶坐在一旁喝茶。
沈展吃到一半,打量沈瑶,她脸[se]与以往没有什么区别,辨不出好坏,不放心还是硬邦邦问,“他对你好吗?”
沈瑶眼梢扬起一抹笑,“挺好的。”
沈展闻言露出一丝戾[se],“是吗?我看不尽然。”
沈瑶无语,“为什么这么说?”
沈展捧着一碗汤灌入嘴里,愤愤道,“若他真的对你好,今[ri]回门之[ri],他该亲自带着你来见我,而不是任由你孤零零一个人来。”
沈瑶愕然。
换做旁人她也不想粉饰太平,这是亲弟弟,唯一的亲人,不想让他担心。
她将茶盏搁下来,半真半假道,“他平[ri]公务繁忙,相处的时候不多,不过在一起时对我十分的好。”
沈展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闷闷喝汤不做声。
沈瑶绞了绞手帕,又亡羊补牢道,“老太太着实要请你,只是被我拦住了,我担心你不高兴。”
沈展没好气道,“你还知道我不高兴。”
沈瑶看着倔牛一样的弟弟,心下喟然。
她与谢家定亲的事,沈展是知道的,只是弟弟对这门亲事嗤之以鼻,后来谢家音讯全无,他三番两次怂恿她把玉佩扔掉,为了不让弟弟分心,进京前她始终不提此事,直到将他安顿在国子监,沈瑶才坦白,哪知弟弟突然跟个豹子似的窜起来,又难过又别扭,非不肯放她走,还扬言要带着她回岳州。
她气得恼羞成怒,放了狠话,
“我十八了,我想男人了,想嫁个人来养我爱着我不成吗?你为何拦我?你现在还要我养呢,有什么资格拦我?”
沈展像个被打败的雏鸟,满脸窘迫。
因为那一次,沈展再没给过她好脸[se]。
她明明已经跟沈展解释谢家失约的原因,沈展丝毫不为所动,对着她成亲格外抵触,沈瑶也是心力[jiao]瘁。
姐弟俩现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沈瑶等他吃完,将包袱塞给他,收拾食盒打算离开,随行的丫鬟杏儿连忙折进来帮忙。
沈展掏开包袱,在里头寻到一个布囊,打开里面有五两的银票,他拧出来面庞恶狠狠地质问沈瑶,
“哪来的银子?”
沈瑶有些心虚,故作淡定道,“我攒下来的。”
谢家月例丰厚,还没嫁进来前,老太太便按谢钦妻子的待遇给她,每月有三十两。
这对于沈瑶来说,是一笔巨财。
黎嬷嬷告诉她,月例便是个人的私产,沈瑶可随意挥度。
她便拿了五两接济弟弟。
沈家是什么情形谢老太太和谢钦都很清楚,老太太言语中也是告诉她,别苦了弟弟。沈瑶也没拿乔。
姐弟俩进京前靠沈瑶卖绣品或抄书补贴家用,沈瑶能挣多少银子,沈展门儿清,一个眼神就看出其中端倪,他冷笑,将那香囊扔在桌案上,
“谢家的东西我分文不取!”
撂下这话便离开了。
把沈瑶给气死了。
她现在嫁了人,京城人生地不[shu],去哪里挣银子贴补他,放任他不管是万万不成的,京城居大不易,在国子监就读的非富即贵,衬得弟弟越发寒碜,她不想弟弟为生计发愁。
回程的路上沈瑶想出一个主意,一个体面的挣钱活计。
她趁着时辰还早,着随行嬷嬷领着她去城中的书铺,跑了五六家终于找到一份活,她给掌柜的抄书,沈瑶自小经父亲教养,写了一首好字,掌柜的给她一页三文钱的价格,比在岳州挣得多,当场试了一页掌柜的对她很满意,
“姑娘,寻常第一回咱们只给半册书,你嘛,我便破例,给你两册书。”
沈瑶千恩万谢,带回了谢府。
下人不知她要做什么,每[ri]每夜瞧见沈瑶抄书只当是乐趣。
黎嬷嬷有些猜测,却也不敢多问。
耗了六[ri]功夫,沈瑶抄完了两册书。
这六[ri]谢钦只回过一次,因时辰晚也没碰她,翌[ri]与她一道用了早膳又给老太太请了安方离开。沈瑶才知那[ri]是他休沐,默默记在心里。
到了三月十八这一[ri],沈瑶去书铺结算,掀开车帘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目露恍惚,一晃而过已出嫁十来[ri],仿佛过了许久,平心而论,在谢家的[ri]子还算不错。
谢钦神龙见首不见尾,压根不需要她伺候,至于老太太那边,也无需她献殷勤,争先恐后伺候老人家的多得去了,她是小儿媳妇,老太太疼着并不舍得劳动她,沈瑶反而被当闺女似的养着。
旁的谢家人瞧在眼里多少有几分不服,沈瑶不想招惹是非,只每[ri]晨起给老太太请安,坐了片刻就离开。
吃穿用度更不在话下,她[ri]子过得舒适清闲。
若是沈展能顺利高中,她再有个孩子,便万事大吉了。
沈瑶抵达书铺,未免抛头露面,将书册[jiao]给杏儿,让杏儿去兑银子,杏儿那[ri]亲眼目睹姐弟吵架,明白沈瑶的苦衷,很乐意听主子使派,不到片刻,杏儿兑了一两银子回来,与此同时塞了五册书给沈瑶。
沈瑶看着厚厚一沓书册斗志昂扬,
“回府吧。”
到了傍晚,天[se]还未黑透,沈瑶听得明间内传来请安的声音,她连忙搁下笔,一道绯红的身影阔步而入,他目光从沈瑶面容刮过,很快下移至桌面,旋即眯起了眼,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今[ri]去哪了?”
沈瑶心里一咯噔,有不妙的预感。
这十来[ri],除了洞房那夜亲热过,一人鲜少见面,沈瑶对他还很陌生,愣了好一会儿,很客气回道,
“我去了一趟书铺,您今[ri]这么早回来,还未用膳吧?我先给您倒杯茶。”
“不必。”
他眼神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指着书册问,
“你很缺银子吗?”
沈瑶总算明白谢钦为何这么恼怒,至于缺不缺银子,他是明知故问。
谢钦给气笑了,在圈椅里坐下,即便是坐着,那眼神却生生给人居高临下的压迫,
“谢家养不起你吗?你要去外头抛头露面?”
沈瑶闻言心底闪现一丝恼火,“我不过是抄个书,着丫鬟出面,算抛头露面吗?”
谢钦语气冰冷,“去书铺抄书还不算抛头露面?”
沈瑶有些心虚却又不甘认错,
“我之所以去书铺,是想挣些银子贴补弟弟,弟弟读书尚不能自立,他又不肯受嗟来之食,我无可奈何只能行此计策,我行的正坐得端,你若因此怪我抛头露面,恕我不能接纳。”
“沈家什么情形您是知道的,我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谢钦唇角轻扯,冷目灼灼,“那谢家是什么情形你知道吗?你以为你是寻常夫人吗?你是我谢钦的妻,你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还敢去书铺抄书?”
沈瑶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她不就是谢家六夫人吗?谢家其他少夫人也[ri][ri]出门游玩上街逛铺子,也没见大家多忌讳。
谢钦已没了耐心,“若被人晓得当朝首辅的夫人在外头抄书换银子,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沈瑶双目骇然睁大,当朝首辅?
她上上下下打量谢钦,仿佛初次认识他一般,满脸不可置信。
自来谢家,人人称他一句六爷或六老爷,她只知道谢钦在朝中为官,并不知他是什么官,[yin]差阳错地谁也没提这一茬,谢钦一来便跟她约法三章,她更歇了打听的心思,不成想他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沈瑶跌坐在圈椅里,一张俏脸跟浸在水里似的,喃喃说不出话,
她倍感压力。
谢家那么多儿孙,适龄的也不少,老太爷为何非定谢钦?随便寻一位温柔小意的不好吗?
谢钦并不知沈瑶想换个丈夫,只见她脸[se]发白,气顿时消了大半。
“你不知我身份?”
沈瑶嘟囔着回道,“你又没说过。”
谢钦无语,原先他不是没想过,那沈瑶怕是冲着他身份地位而来,从她今[ri]这番反应看出她不知情,连带对这门婚事的不满也淡去了些。
寻思一番沈瑶的话,也略微能理解,“明[ri]请你弟弟过府,”他按着眉心盘算一番,“下午申时,我回来亲自教导他。”
他有的是法子治这些叛逆的少年。
沈瑶回过神来,露出苦笑,原想说不必了,又念着谢钦与沈展不曾见面,不如干脆破罐子破摔,万一谢钦真有办法呢。
翌[ri]沈瑶便去寻沈展,哪知沈展调儿可高呢,嘴巴差点撩去耳后,怒道,
“娘家舅大,我是他的小舅子,他只要不是天王老子,就该他来见我。”
“婚约是他们谢家主动定下的,并非咱们沈家高攀,误了你八年不说,仗着位高权重拿鼻孔看人,谢钦想见我,让他自个儿来!”
说完,塞了几张皱巴巴的银票给沈瑶,狠狠撂下话,
“姐,你以后不必为我挣银子,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沈瑶唬了一跳,“你哪来的银票?”她担心弟弟学坏。
沈展拂了拂鬓角的汗,将脸别过去,“你别管,总之银子来路正当。”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沈瑶急得满头是汗,沈展一下子冲出门,她也不敢去追,忧心忡忡回了谢府,挨到下午申时,谢钦如约回来了,看到妻子愁眉苦脸,皱眉问,
“怎么?他不肯露面?”
还是头一回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张狂,这小舅子脾[xing]可真烈。
沈瑶看了一眼气度威赫的丈夫,再回想沈展那理直气壮的模样,顿感头大。
旁人家小舅子大舅子跟姐夫妹夫十分投缘,到了她这儿跟冤家似的。
谢钦还没功夫跟个小少爷计较,“我着人去一趟国子监,他的事你不用费心,我会照看。”
他既然不许沈瑶外出挣银子,那么沈展的事他必须解决,不能让妻子有后顾之忧。
沈瑶本就担心沈展学坏,琢磨着寻个人盯着他,不料谢钦主动揽下此事,打瞌睡有人抵枕头,沈瑶第一回在谢钦身上感受到了默契。
由衷道了谢。
谢钦又将方才从管家手里拿的一叠银票放在沈瑶面前,
“这银子你拿去花。”
昨夜也怪他脾气上来,一回来便斥责了沈瑶,事后回想,是他这个丈夫做的不称职,明知沈家一无所有却没拿银子给妻子家用,害她抛头露面去抄书,洞房那晚他又说了不许她缠着的话,沈瑶没脸寻他要钱也是情理当中。
谢钦越想心中越愧疚,
沈瑶盯着银票发呆,那一沓银票面额一千两,一共十张便是一万两。
丈夫这是将家底都掏给了她?
这才像是过[ri]子。
沈瑶将银票叠了叠,“你放心,我不是大手大脚的妇人,这些银票我全部记录在册,若外院需要什么您也吩咐我,”料定谢钦不会在小事上费心,她立即改[kou]道,“不对,我会主动与外院的管家对账。”
六房人丁少,即便谢钦应酬多,一万两也足够用很多年。
沈瑶这样想。
谢钦一言难尽看着她,“这是给你的零用钱。”
还没有将家底[jiao]给沈瑶的觉悟。
“啊....”沈瑶看着那沓银票,只觉得烫手。
一面惊叹丈夫家底丰厚,一面又有些失望。
也对,她与谢钦相识才多久,谢钦不可能放心将簿册库房[jiao]给她。
也是没有孩子的缘故。
新婚夫妻,总不能一直这么冷着。
沈瑶难为情看着他,
“六爷今晚留宿吗?”
谢钦一愣,目光在她通红的耳根落了落,淡淡应了一声好。
这一夜,谢钦在书房忙完,早早回了后院。:,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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