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杀时看向母亲和自己的那种难以言述的目光，谁见到了？谁能了解那种目光的深邃和深刻？

  母亲被糟蹋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由心底最深处挤出的呼声，谁听到了？谁能了解那种耻辱？

  为了报仇，在仇人门下苟延残喘十几年，谁能了解没日没夜每时每刻那种痛不欲生的煎熬！？

  为了大局！

  “为了大局！”苏雪红着眼睛看了看张明海，张明海低下了头，她凄然一笑，泪水划过香腮：“呵呵……明海……为了大局！”

  张明海一震，这是苏雪第一次称呼自己“明海”！也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泪。

  “对不起……”张明海长叹一声，苦笑道：“苏雪，你要知道，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无奈。”

  苏雪惨然一笑，没说什么，有些凄凉的点了点头。张明海笑了笑，悄声说道：“美女报仇，十天不晚！”

  “呵呵……”苏雪轻笑了一下，却怎能掩饰住心底那道深刻的创伤。

  “事情到此为止吧！”张明海转过身，朝曾子说道：“不要忘记咱们的约定，攻守同盟，一致对外！”

  曾子眼睛转了转，作为龙虎门老大，纵横济市十数载，一颗冷静的头脑是他成功的资本。只是稍微沉吟了下，便欣然笑道：“韩老弟说笑了，既然苏雪是你的人，那么我也就不再追究什么了。去找那些日本人吧！哎！一想到那些狗日的，我就是一肚子火……”

  苏雪柳眉倒竖，冷哼了一声，拽着张明海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就往外走。张明海唯有苦笑着跟着，走过曾子身旁时，曾子忽然说了一句：“错过今天，苏雪我必灭之。”

  张明海本来打算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哪知道曾子爆出了这么一句话，看了看苏雪，她显然也听到了，但是没什么动作，只是淡淡的看着张明海，她知道，张明海会为她讨回尊严和公道的。

  蓦然间站住，就站在曾子的身旁，曾子身体一震，张明海已经转过身，在冷冷的看着自己。

  李立群等人都不是吃闲饭的，眼看两派要崩，立刻站在张明海旁边，警惕的看着曾子等人。一个个怒目圆睁，手里的枪紧握着，只要有一丁点的不对劲，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开枪。管他对方是谁！

  “曾子，”张明海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笑了笑，忽然面色一冷：“麻痹的！我的人你敢动一下，我今天就把你们全都扔海里去喂鱼！”

  曾子明显的怔了一下，他万万想不到张明海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张明海的实力以及明海会的势力他很清楚，但是若和自己的龙虎门相比，还是差的很远，最起码就拿现在在机舱的这些人来说，龙虎门有气功宗师初七、外门硬气功小六、罗汉樊纲、佛山无影脚第七十八代传人冯春，和……额，吴城好像不会什么武功，他不算。但是这样的实力，已然属于强强组合的那种了；而明海会方面，则比较单薄了，张明海、李立群、程爽、刀疤和苏雪，这几个人虽然都很厉害，但是真正对比起来，下风落的可不是一丁半点，除了张明海和苏雪之外，其余的人可以说根本没有接受过正轨的训练，那些身手都是打架打出来的，自然不能与正宗的武功相比。

  四对五！表面上看，明海会的人数不少，但是实质上，张明海等人心里都明白，真正打起来，自己一方实在是输多赢少。

  李立群捏了捏程爽的左手小指：“程哥，你害怕吗？”

  程爽点了点头：“害怕。”

  “……”

  “但是，”程爽顿了顿，正色道：“为了能够亲眼见到日本岛沉没的那一天，这点危险和困难算个屁！”

  “嗖！嗖！”两个人影窜到曾子面前，傲然的看着张明海。张明海冷哼一声，眉头微皱，“不想死的，滚开！”

  这两人正是初七和小六。初七一身白衣，刚才泡在了海水里半天，有些发黄了，他嘴一撇，冷笑道：“张明海，曾哥给你面子，才和你联手来钓鱼岛，你别给脸不要脸！”

  苏雪的手枪蓦然间出现在手中，把挡在身前的刀疤一推，站在了初七和小六的面前，举枪指着初七傲然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就是你吧？”

  初七身体微微颤抖一下，苏雪的枪法他是知道的，当初苏雪在龙虎门之时，他曾经看到过苏雪打大雁，一枪下去，一排大雁落下！一枪！

  但是颤抖只是那么一下，瞬间恢复正常，看着苏雪鄙夷的笑了笑：“你除了会开枪，还会什么！？”

  苏雪也不生气，嫣然道：“你除了气功，恐怕换个灯泡都不会吧！？”

  “妈蛋！”初七怒骂道：“苏雪！我念在你曾经是自己人的份上，已经对你一忍再忍，你别逼我，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这句话没说完，忽然一个拳头重重的击在了自己的右边脸上，顿时金星升起，一个踉跄，捂着脸一看，怒骂道：“又是你！？”

  李立群嘿嘿一笑，伸出中指比了比，狂笑道：“手下败将一边装B去！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曾子冷眼看着这一切，稍事，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张明海，难道你真的想在这里解决一切吗？”

  把李立群拉到一边，张明海瞪了一眼初七和小六，冷哼一声，对曾子说道：“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奉陪！”

  “去你特么的！”初七一拳打向张明海，“B样的让你狂！”一旁的李立群和程爽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张明海寒芒一闪，出手如电，霎时抓住了初七坚硬的拳头，正欲展开下一步动作，哪知道刚刚接触到初七的拳头，蓦然间一股大力传来，震的张明海如同触电一般，身体一麻，被震开好几步，勉强的稳住了身形，却是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打透了。他吃惊的看着初七——这个正品行货的气功宗师！也终于知道了李立群当时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和痛楚。

  咬了咬牙，张明海握紧拳头，身体内像是有几条虫子在乱爬，在撕咬着自己的肉、喝着自己的血、蚀着自己的骨！

  “哼！”初七嘴一撇，冷笑道：“张明海不过如此！”

  这句话刚说完，程爽已经一脚踢向初七，初七淬不及防，刚刚气已散，尚未来得及聚气，便被一脚踢飞，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看来，气功的确很强大，但是敝处也很明显，那就是聚气的时间太长。长到出了一次手，如果不能将对手击倒，那就等着被对手蹂躏吧！

  眼看着初七受伤，小六暴喝一声，一巴掌扇向程爽。程爽飞身跳起，凌空再度扬起脚，一脚踢中了小六的胸膛。但是尚未笑出来，“咔……”顿时一阵剧痛传来，程爽“恩……”的闷哼，跌落在地，脚下血流如注，程爽心里一惊：内踝骨折了！

  用手一按，程爽皱了皱眉，还好，只是骨折。握住鞋尖，猛的往上一推，“咔”的一声，接上了。与此同时，他的冷汗也流了下来。

  李立群快步跑到程爽跟前，蹲下身道：“程哥，没事吧？”

  程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要紧，”看了看一脸傲慢的小六，程爽眼中寒芒一闪，在李立群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冷笑道：“小六果然好手段！”

  小六冷哼一声，看都不看程爽一眼，看那意思是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两只手相互一掐，顿时指节间爆发出爆竹般的声响，“呵呵，我不厉害，不过你这样的，对付个三五个没问题。”

  曾子笑了笑，现在的情况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小六的硬气功可不是盖的，那是货真价实的！在看张明海，脸色已经很不好了，阴沉的可怕。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倒不如就在这里将张明海他们灭了吧！这几人一死，那么明海会也就没有能够主持大局的人了，到时候还不是任我宰割？

  想到这里，他用眼神询问吴城。吴城默然片刻，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当前局势对己方的确有利，不过……不过万一呢？吴城既然有“神算”的美誉，头脑自非常人所能比拟，他想的永远都比别人更远、更深邃。

  如果高飞折回来，必定会帮助张明海，那么龙虎门如何对抗？血影门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李立群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原本就是血影门的人。如果血影门和明海会联手，那么龙虎门的下场必定十分悲惨。

  吴城的眉头皱了起来，脑海飞速的旋转，所谓战则速、则战、则无往不利；战欲利、则战、则速为先。归根结底一个字：速！

  他蓦然睁开眼睛，嘴角牵起笑容。

  以最快的速度、雷霆万钧的手段，给予敌人最致命的打击！他笑着朝一直在等待答复的曾子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曾子豁然开朗，也笑了，笑着对张明海说道：“韩老弟，看来你我今日，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这里。”

  苏雪、李立群、刀疤、程爽分立张明海身旁，各个都如临大敌，也的确是面对着强大的敌人。“李立群，手别抖，大不了一死，出来混的，怕个屁！”程爽低声说道。

  李立群一惊：“程哥，我抖不抖我不知道，你倒是抖的很厉害！”

  “你怎么知道？”

  李立群无奈的说道：“你的手正在很用力的抓着我的手呢……”

  “……”

  张明海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当前情况对自己很不利，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好像是“人都是逼出来的……”既然已经没办法沟通了，低声下气不是自己的作风，自从三年前开始，他就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我本善良，天下无双；我本嚣张，纵意四方！”这句话简直就是自己人生的真实写照，遥想当年，那时的自己……算了，那时的自己没什么可炫耀的，简直都窝囊透顶了！

  善良？老子以前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扶老奶奶过马路、给大肚婆让座……那时候，自己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红领巾。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受欺负？还不是基本上天天挨揍？即使自己善良、学习好，又有什么用，那些心高气傲的女生哪个正眼看过自己？当然，梅子是个例外……

  “梅子……”张明海的心里隐隐作痛，梅子没有死，他本该高兴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梅子如今的憔悴模样、和她身旁那只如同豺狼一般的杨一林的时候，他就无法高兴起来。

  数英雄，还看今朝！当然，张明海一直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个英雄，他最大的愿望其实是做个枭雄！睥睨天下的枭雄！

  冷芒一闪，张明海把枪掏出来，这把枪是苏雪临时借给自己的，很小巧、精致，精致到可以轻松的放在手心里打滚。枪虽然小，但是威力却十分巨大，不过他只是看到苏雪用这把枪的时候威力巨大，至于自己——自己的枪法连自己都很无奈。把枪又放回去了，面前的曾子冷冷一笑：“怎么，再找好武器吗？要不要我送你几把枪？”

  吴城走到曾子身旁，低声说道：“速度至上。”

  曾子点了点头，刚想发号施令，忽然面色大变。惊道：“张明海！你他么耍赖！”

  “呵呵，”张明海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手里的机枪高举，随着曾子的移动而移动，无论曾子怎么躲，瞄准镜始终是对准他的。“我就说嘛，这东西肯定会有用的。”

  李立群咬了咬牙，深深的看了张明海一眼，终于忍不住说道：“老大，下次你的武器能不能自己拿着？”

  “你要造反？”张明海一惊。

  “不是……”李立群说着，忽然又拿出了三把机枪，众人震惊不已，暗暗吋道这些枪他究竟是怎么藏在身上的！？“老大……你看吧！几乎你们所有人的武器，我都一个人背了，老大你的当然没问题，我李立群做事是有原则的，老大就是天！我绝对服从领导的指挥部署。关键是他们的也都塞我身上了，这不是欺负人嘛！”

  “……”

  “记你一功，回去给你奖励！”张明海一笑。

  “好极了！”李立群咧嘴笑道：“其实我只说说说而已，大家有什么携带不方便的武器，都可以放在我这里寄存的，我李立群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说着话，手里的枪自己留了一把，剩下的两把分别给了刀疤和程爽，至于苏雪，给她她也不见得要，她最喜爱的是小巧精致的手枪。

  这下子局势完全改变，一直屈居下风的明海会，一下子占了上风，而且还是那种掌控生杀大权的上风。

  “曾子，看来明年的今天，我得给你烧点纸了！”张明海眯起了眼睛，轻轻的说道。“不要太牵挂龙虎门，你死后，我会接管的，并且一定尽心尽力的往好的方面发展，所以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曾子！”苏雪咬着香唇，秀眸流转，有些发红。她的枪指着曾子的脑袋，每一个字，都是那样清晰，清晰的令人会产生幻觉——那本是从肺腑里挤压出的鲜红的血液流淌的声音：“忍辱偷生，我等的就是今天！”

  曾子的眼皮跳动了下，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居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呼吸开始有些沉重起来，手心里的那块肌肉莫名的跳动，他狠狠的攥紧拳头，努力的压抑着心底那丝恐慌和惧怕。

  “明海兄弟，咱们玩大了吧？呵呵……不管怎么说，现在咱们也是在一个战线上啊！”吴城不得不站出来了，要说打，他不行。但是论谈判，刷嘴皮子，他还真没服过谁。纵然不能把死人说活了，也差不多能把活人给说死了。“古人云：寇贼亹亹，尔需一脉。有大把的小日本等着咱们去打呢！你说我们有必要搞的这么不和谐吗？与其让那些狗日的看笑话，我们何不携手扬我国威。”

  “你说得对，”张明海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我要是不拿着机枪，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吴城难得的老脸一红，尴尬片刻，随即恢复正常，对曾子说道：“曾哥，看来明海兄弟不了解咱们的诚意啊！”

  “诚意！？屁！”李立群嘟囔了一句：“看他那大脸盘子，整个一汉奸形象，还他么诚意。”

  曾子微微一怒，却没发作。一旁的吴城十分着急，生怕这个矮胖子一个不顺心，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咳咳……”曾子干咳几声，抿了抿嘴唇，问吴城：“咱们现在管着几个区？”

  “四个！”吴城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曾子憋了一肚子气，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对张明海说道：“韩老弟啊！这个……这个……扶植新起的组织是我们老组织的义务，明海会现在规模也不小，但是区域我看小了点嘛！这样吧……额，阿城区，就划给你们了怎么样？一回济市，我就让龙虎门阿城分会的人退出来。”

  张明海一惊：“真的？”

  曾子笑道：“那还能有假！我对韩老弟可谓是真心诚意啊！这点韩老弟难道看不出来？”

  “老刀，你怎么看？”李立群低声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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